反清抗洋:从成为天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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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家务事

“水师部亲卫营长陈玉成拜见魁首!”

“张家祥拜见魁首!”

“李自昌拜见魁首!”

“小老儿张惜弟,给魁首老爷磕头了,请魁首老爷,为我侄儿申冤报仇!”

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抓。

原本陈玉成还担心,到了杨秀清面前,张老卒会不知所措。

谁曾想,人家情绪十分到位,见面就出王炸,连一句客套话,都不想让杨秀清同张家祥,李自昌说。

杨秀清见此,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暗暗叹气。

“老人家请起,玉成,扶一下。”

对方有张良计,杨秀清出过墙梯。

想要解决这团乱麻,就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故而杨秀清丝毫不接张老卒的话茬儿,明面上是让陈玉成去扶,实则是让他去控制一下。

原本杨秀清还担心陈玉成听不懂其中深意,但见其暗暗投来不好意思的目光,杨秀清便知自己多虑了。

这家伙当真是人小诡大。

从一进来,张家祥心里就紧张得要命,但是在见到杨秀清刚刚对张老卒的态度后,其方才有所缓和。

只觉得今日自家兄弟李自昌的性命,应该是保住了。

屋内最轻松的人,莫过于李自昌了。

他想得明白,就冲当日武宣城下,张家祥为他率众投了太平军,自己这辈子有这么一个朋友,就没白活。

至于什么生啊,死的,李自昌根本不琢磨。

他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这两天,李自昌吃的好,睡的也好,甚至还把在武宣县城里,要和他在县衙内,当众表演的相好,一并带了回来。

杨秀清没理自己这茬儿,张老卒也不气馁。

甚至面色平静得可怕。

杨秀清见此,心中暗暗吐苦水:今天这考题,远比自己想得要难。

若是张老卒和自己大吵大闹,反而事情好办了。

他最怕遇到这种冷静,沉默的家属。

如此作派,已然说明了在张老卒心中,其早就做好了打算。

即便今日不成,他也不会放弃要李自昌性命的想法,说不得余生都为这个想法而活了。

“张家祥的名号,在贵县可是响当当啊!”

“不敢当!魁首谬赞了!”

张家祥听到杨秀清和自己客套,连忙搭话,态度倒还算不卑不亢。

“都坐吧!”

杨秀清见此,点了点头,屋内几人各自落座。

众人入座后,有侍女上茶,杨秀清也不说正题,只是悠哉悠哉的品茶。

一旁的张家祥,李自昌,原本瞧不上杨秀清,觉得他就是一个烧炭工,纵然一时得了势,也就是个暴发户,比自家强不到哪里去。

但今日一见,感官大受震撼。

杨秀清举手投足间,无不充斥着从容与贵气。

再看人家那茶,那点心,张家祥和李自昌哪里享受过?

若是不知杨秀清底细,旁人说破天,张家祥和李自昌也不信,其数月前,还在紫荆山中烧炭。

他们哪里知道,杨秀清虽然先前没体会过古华夏的奢华,但他却看过红楼梦。

他不懂富贵人家,豪门大族的吃穿用度,那就照着书上,删删减减,真真假假的来呗!

红楼梦虽然是小说,但张家祥和李自昌又哪里见过真世家?

杨秀清这半桶水,足以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了。

至于张老卒,感触更深。

他是公门中人,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

杨秀清的一系列衣食住行,甭管是武宣县太爷,还是城防把总,与之相比,根本沾不上边。

当然最让他们震撼的还是金田民间环境。

鸡犬相闻,军民皆乐。

若不是张老卒和张家祥,李自昌,实在是文化水平不高,说不得今日过后,也能弄出一篇桃花源记。

杨秀清的本意,原不想这般的。

奈何当今这世道,不弄些这样的噱头,着实会教人看轻。

仅是看轻他杨秀清也就罢了,其现在是太平军魁首,连带着看轻了太平军,却是杨秀清不能容忍的。

杨秀清废了这么大劲儿,搞这些东西,一是为了迷惑浔江府的官吏,让他们觉得杨秀清是贪图享乐之人,造反不过就是个由头罢了。

二是撑门面,凡是来投太平军者,一见这场面,立刻便知道太平军不是草台班子,心里能够安稳下来,有个底,可以尽快踏踏实实做事。

当然一个猴子一个拴法,如陈和,石达开之辈,就不能与他们玩这套了。

杨秀清面对人才,皆是伸出双手。

一手是荣华富贵,一手是远大理想。

一盏茶喝过后,咬了一口点心的杨秀清,在众人刚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出言了,并且还是直奔主题。

“此番我军能顺利入驻武宣县城,老人家居功至伟。”

杨秀清此言一出,张家祥脸色顿时就白了。

没有别的缘故,只因为杨秀清的话太直接了,一点没给张家祥一方留面子。

“都是各位军爷威武,小老儿可不敢贪这天功。”

客气话,谁都会说,张老卒亦不例外。

杨秀清闻言摆了摆手,接言道。

“你这功劳,可谓此战首功,我军成立之初,便有规矩,任何人,皆是无功不受禄,最重赏罚分明。

老人家,你想要个什么封赏?”

杨秀清此时是笑眯眯的,但那边张家祥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已经开始拿眼睛,打量周围,琢磨着真要事不可为,只能硬着头皮杀出去了。

至于挟持杨秀清,张家祥根本不敢想。

不说别的,杨秀清身后一直站着赵五,且他并不是空着手,其背着鸟枪,挎着刀。

二者相距不过二三丈,这个距离,张家祥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赵五手里的鸟枪。

若换个含糊人,张家祥还敢试一试,但面对赵五,他就丝毫没这个想法。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赵五武艺多高强,而是自他们一进这厅堂的门,赵五的眼神就落在他身上,没移过地方。

其戒备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虽然是过于“光明正大”了,但就这种“光明正大”的盯梢,让张家祥心中,那些危险念头,仅仅是出现个萌芽,就被他直接扼杀了。

“魁首老爷,您要为咱做主啊!我侄儿死得惨啊!”

张老卒见杨秀清给了机会,其丝毫不怠慢,即刻跪倒于地,磕头磕得“邦邦”响,言语间声泪俱下。

这一次,杨秀清望着张老卒,并没有叫陈玉成来扶。

陈玉成也懂事得很,没有杨秀清的命令,他也不来凑热闹。

其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愣装作没事人一般。

“张家祥,老人家想要李自昌的性命,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秀清的问题,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但是张家祥听到后,没有丝毫迟疑,立马起身单膝跪地,抱拳拱手,回禀道。

“魁首明鉴,李自昌乃是和我刀里来,火里去,打了几番滚的弟兄,杀他,便是杀我!

再者李自昌当日动手时,张狗儿乃是清军,二者非私仇,乃是公怨,这仇实不该算到李自昌的头上!”

张家祥言罢后,张老卒并没有急着再进言,其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片刻之间,地上已然有了血迹。

“你是江湖人,便应按照江湖的规矩办。

你既说和李自昌乃生死弟兄,那我成全你的义气,今日你便替李自昌偿还了张老卒的性命,你的那位生死弟兄,自然得活!

如何?你可愿意?”

杨秀清说罢,一摆手,赵五即刻将背上鸟枪,递送过来,并为其点燃火绳。

杨秀清接过鸟枪,没有丝毫含糊,直接对准了张家祥。

“呃……”

“不可!一人做事一人当,咱将性命赔给他便是!”

张家祥犹豫了,李自昌却没有犹豫。

虽然李自昌主动跳了出来,但杨秀清的枪口,依旧对准了张家祥。

李自昌见此,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掰碎茶碗,拾起碎片,就往自家的脖颈处扎来。

“兄弟,你这是做甚?”

张家祥手疾眼快,李自昌就在他身旁,其如何能够让他寻死成功?

抢下碎片后,为了防止李自昌再寻短见,张家祥在其腹部补上一拳,李自昌立马倒地,抱着肚子,爬不起来了。

“开枪吧!”

张家祥说到此处,从容将手上碎片投掷于地。

“砰!”

他话音刚落,杨秀清便开枪了。

这枪声来得突然,惊得张家祥与张老卒同时闭上了眼睛。

少顷,二者相继睁眼。

张老卒见张家祥还活着,以为自己被脑门上的血迹,迷了眼,连忙擦了几下,瞪大眼睛仔细观瞧,张家祥的确是毫发无伤。

至于张家祥,现在的心情,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已不再分辩了,枪都开了,自己再分辩又有何用?

以张家祥的头脑,实在是抓不住杨秀清的想法。

“老人家报仇之心,我能够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我听说当日张家祥向石达开要以五万两白银卖掉武宣县?”

“确有此事!”

张家祥现在光棍一条,啥都敢认。

张老卒根本没从这一系列的事情发展中,回过神来,故而也就暂时没和杨秀清争辩。

“区区一个武宣县,不值五万两白银。但你张家祥在我眼中,值这个价!

老人家,我愿将这五万两白银,作为张狗儿的丧葬费,以求了断这份恩仇,但不知你意下如何?”

“魁首老爷,纵使再多银钱,可能使我侄儿复生?”

张老卒一语便将天给聊死了。

但杨秀清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冲着一旁的赵五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院内便有士卒,侍女,抬着几十个红木箱子,搀扶着一位老妇人,走了进来。

“嫂子,你怎地来了?”

张老卒不认识旁人,也不能不认识寡居多年的张狗儿生母,自己的老嫂子。

“惜弟,魁首老爷都派人跟我说了。”

张母刚开口,眼泪已然布满了脸颊。

张老卒见此,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半晌过后,待二者情绪稳定下来,杨秀清方才接言。

“我欲拜老夫人为太平义母,今后凡是我太平军中三十岁以下者,皆是您老的义子,义女,义孙,您的赡养,亦由太平军负责。

义母在上,义子杨秀清,给您叩首问安。”

杨秀清说罢,当即一撩衣襟,便要跪地给张母磕头。

张母哪里肯受他这个礼?

杨秀清刚刚跪倒于地,在场众人便赶紧七手八脚的将其搀扶起来,死后不让他磕这个头。

“我命苦福薄,受不起魁首老爷的大礼,但我儿不能白死,我这里就替我儿,受您这半个礼,我儿到了下面,也能安心上路了!”

张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秀清自是不好再强求了。

“扶两位老人家到后院休息。”

有张母这句话,张狗儿的仇,今天算是有个了结。

待到张老卒和张母离去后,张家祥和李自昌,双双跪倒在了杨秀清面前。

还不待他们开口,杨秀清却是先出言打断。

“若按照你俩昔日的名气,以及率众来投的功劳,我至少也得给你们统领,副统领的职位。

但今日的罪责,不得不罚,除却那五万两外,另罚你们二人为黄天部士卒,以后若有功绩,可正常奖赏。”

“魁首大恩,我弟兄二人,今生不忘!”

“以后,我李自昌的命,就是魁首的了!”

杨秀清若仅仅是救了李自昌的性命,张家祥和李自昌还不至于如此。

杨秀清赋予了他们烂命一条的价值。

一条烂命值五万两白银,这梦张家祥根本不敢起念头。

绿林中人,除了钱财,女人外,无外乎就活一个面子。

这次杨秀清给他们的面子,说句夸张点话,比天都大,他们这辈子都还不完。

“这是黄天部总将赵五,你带他们两个下去休息。”

“诺!”

唱了这一出,可是把杨秀清累坏了。

“魁首,属下有罪!”

待几人退下后,陈玉成赶紧在杨秀清面前跪倒。

“呵呵……张老卒的事,你办得不错。”

看着陈玉成,杨秀清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杨秀清看着大家跪来跪去的,忽然想到了一处地方,天天如此。

也不知自己同那些泥塑相比,到底谁更灵验一些。

“功过相抵了,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以后行事,多想想太平军!”

“是!属下晓得了!”

陈玉成也没做错什么,杨秀清有什么好罚的?

换了是自己,有人愿意给自己开城门,那他也是不吝啬承诺的。

五万两白银和将士们的性命,孰轻孰重,杨秀清还分不清么?

更何况,这肉又没有割出去,烂在锅里的肉,怎么能算亏呢?

再者杨秀清着实喜爱这名小将,口头训诫两句也就算了。

“你回去的时候,路过育德司,告诉你伯父陈和一声。

让他们尽快张榜,太平义母有慈悲心,愿办一个义母堂,以后凡是太平军中,立下丙等功勋的亲属老人,由义母堂每月发放赡养银。

一个丙等功,能换两个义母堂的名额。

暂定,每个义母堂中老人,一人一月发二两银子,以做赡养之用。”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