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赶鸭子上架
杨秀清一席话，将胡以晃给问懵了。
别说他了，在场的乡绅都懵了。
这些是乡绅，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纵然他们当中最年长的孙员外，也没老到看不清杨秀清头上顶戴的程度。
一个区区八，九品的把总，都敢许人家前程了？
一时间一众乡绅，当真有一种世道变得自己看不懂的错乱感。
当事人之一的胡以晃闻言也想笑，但是在看到杨秀清严肃的神情时，他的嘴角怎么也无法上扬。
凭心而论，胡以晃自己也组织了团练乡勇，他手底下的人，除了十来个家生子，其他的百十号，哪里有杨秀清麾下的精神面貌？
即便就是那十来个家生子，比之店外的黄天军士卒，也是有所不如。
胡以晃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家治军有一套，
今天不看品阶，单看手底下的人马，他就不得不承认，杨秀清比自己高上一筹。
当然胡以晃并不知晓，杨秀清麾下的黄天军士卒，都是样子货。
他们一共跟着秦日纲训练也没有几天，若真和胡以晃麾下的团练乡勇打起来，顷刻间就会付之一炬。
杨秀清如此人物，现今邀请自己共击匪患，怎能不激发藏在胡以晃体内的血勇？
加之今日多饮了几杯，酒劲上涌，胡以晃脑袋还在思考，嘴上却已然应承了下来。
“大人这般看重胡某，以晃又岂是无胆鼠辈？今夜我便回家收整乡勇，明日前来，任凭大人差遣！”
“胡公子快人快语，本官佩服，来人！”
外面伙计闻听动静，连忙进屋听吩咐。
“汝且出门唤我弟兄进来，本官有事交代。”
店小二领命去叫秦日纲暂且不提。
待到他走后，杨秀清借着此间热烈气氛和酒劲儿，一把拉住胡以晃的臂膀，以示亲近之意。
就在秦日纲进屋前的这段时间，杨秀清一连同胡以晃干了三大杯，感情极速升华。
“大哥！”
“纲弟来得正是时候，胡公子想要报效朝廷，抚境安民，明日愿带麾下团练乡勇，与咱们一同扫清贼寇。
今夜我和胡公子，吃酒实在吃得太多了，天黑路滑，多有不便，你且走一趟，持胡公子信物前往山人村胡家，挑选精干的乡勇，于明日清晨到花州汇合。”
杨秀清言罢，一把扯下胡以晃腰间玉佩，扔到秦日纲手中。
秦日纲接过后，环视在场众人一圈后，抱拳施礼离去。
他刚走，杨秀清便和胡以晃相互搀扶起身。
二人明面上，自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今日多谢诸位款待，杨某不胜酒力，便同胡公子先行告退，待杨某剿匪回来，由杨某坐东，咱们不醉不归。”
“呃……”
“祝杨大人，武运昌隆！”
众皆无言之际，还是陈地保反应快。
不是这些乡绅不想挽留杨秀清。
而是刚刚秦日纲进院非是一人。
其麾下十名黄天军士卒，也跟着一同进了院。
杨秀清这般大声喧哗，外面的黄天军士卒哪个听不到？
不等他说完，便有黄天军士卒，进包房来接杨，胡二人了。
瞧见一群挎刀持枪的黄天军士卒，在场的一众乡绅，便是再觉得不妥，也把话语咽进了肚子里。
尽管有黄天军士卒帮衬，杨秀清从路店到家中的行程，皆没撒开过胡以晃的手臂。
杨秀清太懂喝酒喝出来的感情保质期了。
他是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胡以晃便溜走了，尽管这可能微乎其微，却不得不防。
“送胡公子到我的房间居住，再给我搬把椅子过来，就放在胡公子的门口，今夜我亲自替胡公子守门！”
“义父，这如何使得？孩儿愿替义父，为胡叔父把守房门！”
“我意已决，尔等休得多言！”
杨秀清将胡以晃送到自家床上后，亲手为其脱靴，转身就坐在他的门口，任凭谁来劝说，皆是无用。
眼看杨秀清起了怒意，杨智，赵五等人皆不敢再言。
杨智聪慧，既然劝说无果，便也搬了椅子，就在杨秀清的身后坐下，摆明了要陪着自家义父，一同给胡以晃守门。
“除了今夜值岗的，都给我滚回房里睡觉去！明日还有大事，若是你们谁误了事，当心自己的脑袋！”
杨秀清一顿训斥，将想要效仿杨智之人，皆通通赶回了房中。
众人虽然挨了骂，心里却是暖暖的。
眼看众人都进了屋，杨秀清的酒劲儿困意，立马便上来了，盯着面前房门，没多一会儿，椅子上便响起了鼾声。
随着鼾声响起，杨秀清面前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胡以晃通过缝隙，目睹于此，心中百感交集。
以胡以晃的酒量，今日只不过喝了半斤多，脸都不见红，哪里又会醉？
杨秀清的一系列行事，不过是胡以晃借醉酒之名，顺水推舟罢了。
只不过事情发展，现在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原本胡以晃应承杨秀清的邀请，并装作没看见对方摘下自己的玉佩，都是为了能够领军立功。
即便他知道这个杨把总身上多有破绽，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搏一搏。
至于原因，无非“复仇”二字罢了。
但让胡以晃没想到得是，杨秀清竟这般看重自己，亲自为他脱鞋，还为他把守房门。
虽然有软禁的意味在，但却不可否认，这其中的敬重之意。
扪心自问，胡以晃这些年，能够不看他家世，对他如此礼遇，敬重之人，除杨秀清外，一个没有。
胡以晃自幼习武，熟读兵书，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
多年的冷遇，加上卓家的羞辱，让他以为自己的血，早就凉了。
但今天遇到杨秀清后，其方知自身热血一直都在。
杨秀清这般器重自己，以国士之礼待自己，胡以晃焉有不以国士报之的道理？
胡以晃缓缓关上了房门，他的心中自然有了决断。
甭管刀山火海，明日他都要陪着杨秀清走一遭！
待胡以晃将房门关闭后，屋外鼾声未停，杨秀清的双眸却是快速睁开。
在看到不久后，屋内灯火熄灭时，杨秀清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朝之事，皆是他临时起意。
本来想试试胡以晃对清庭的态度，后来一时间上头了，便想不靠那卓家人头，自己能否收住胡以晃的心？
此事若不成，恐怕收心工作，要有好长时间，不会有新建树了。
好在上天垂怜，胡以晃熄灭屋内灯火，传递安睡之意，便是杨秀清谋划成功的最大，最好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