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范闲的疑心
范闲此刻,已经意识到,今日自己会去神庙,乃是皇帝的授意。
但他却没明白,为何皇帝要这么安排,更不明白,为何皇帝要给范若若赐婚。
范闲长久以来,一直以私生子的身份生活在儋州,和范家其实没有多少情分,而他唯一在乎的,也就只有范若若这个妹妹。
如今自己前一刻才被皇帝关注,下一刻范若若就被赐婚,这让他怎能不把一切,将自己联系起来?
面对范建的质问,范闲并未给予回应,反而是先向范若若问了一句。
“若若,这门亲事,你可愿意接受?”
范若若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这么问。
她面有难色,一双眼睛朝左右瞧了瞧,最终极小声的回了一句。
“我和那个陈贤根本就不认识,自然是谈不上愿意,可那毕竟——”
没等范若若说完后面的话,范闲却已经开口。
“那咱们便不嫁!有哥在,谁也别想强迫你!”
范建闻言,气得险些吐血。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范闲,呵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抗旨是要株连九族的!还有,我方才问你的话,你没听见?”
他对范思哲极为严厉,所以此刻,众人之中,竟也就只有范思哲表现的平淡。
而一旁的柳姨娘,则紧张地看着范若若,唯恐她也在这时犯糊涂。
范闲却并没被范建的反应吓到,他直接站了起来,朝范建反问。
“这些年,您把我留在儋州,或许是想保护我;但您管过我什么?您有苦衷,好!我不和您计较!
可您是父亲,您的儿女要被迫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您也不管?您怕被株连,那我们和您断绝关系就是了!”
范建被气得不轻,但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他瞪着眼睛,看向范闲,问:“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范闲答道:“我知道,您让我回京都,是想我和郡主成婚。但我和您说句实话,我不可能和那个什么林婉儿成婚!”
范建双目圆睁,已然濒临发火,好在一旁的柳姨娘看出不对,赶忙开口。
“范闲!你少说两句!你爹还会害你们不成?”
范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而后强压怒火,朝范闲招呼。
“你随我来,我有些话,要和你单独说!”
说完,他率先朝偏房走去,范闲略微犹豫,而后则随着范建走了。
……
与此同时,皇宫。
庆帝瞧着跪在地上的长公主李云睿,以及太子李承乾,神情中满是怨毒。
“让你过来,不是在这儿跪着的!说话啊!”
他的声音中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这让李承乾越发惶恐。
李承乾偷偷看了眼李云睿,而后才向庆帝主动请罪。
“父皇,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责罚!”
庆帝扫了李承乾一眼,“你说说看,你有什么错?”
“内库干系重大,所用之人,还需陛下遴选、确认,儿臣不该插手!”
李承乾说完,又看了一眼李云睿。
庆帝哼了一声,将手里的奏折重重放在了案上。
“你让朕很失望,但却不是因为你这件事!”
庆帝略微停顿,给了李承乾反应的时间。
“内库掌握天下财富,关系国运,你是太子,你不去争,那你还做这个太子干什么?”
李云睿依旧低着头,并不做声。
而李承乾却会错了意,以为庆帝在说气话。
他正要叩首请罪,可庆帝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朕失望的是,你所用的手段。朕也做过太子,也知道,要抓权;可凡事总该有些底线。
让宫人污人名声,反倒给人家送了一个美名,让禁宫蒙羞。亏你想得出来!你可知道,若是今日被你做成了,那皇室的面子,也就没了!”
李承乾脸色铁青,正想说什么,却听庆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这件事遮掩不住,好在陈贤处事果决,让你从树敌,变成了送礼。
不过皇室的脸面,怕是还要受到影响,你回去后,写个折子递上来,就说你手下看管不利,致使宫人出逃。
到时候拿几个替罪羊出来,也就是了!另外今后,别让朕再看到那些龌龊的手段,你是太子,你把你当成了什么人?”
李承乾连忙答应,但同时,心里也将陈贤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庆帝继续说道:“有人和朕说,皇室子弟,和凡夫俗子血肉之躯,并无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还有人说,皇家威仪、鬼神尊贵,皆是用来迷惑世人的手段。是要在人心里,搭起一座高台。
再用礼仪法度扶持、护卫,让人心中留下敬畏。”
李云睿看出李承乾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连忙开口。
“说这话的人,其心可诛。”
庆帝没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地继续。
“朕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你今日所做,便是在推这台子,一旦台子垮了,你和凡夫俗子,也无甚区别。皇家蒙羞不说,还有可能带来无数麻烦。
回去后,好好想想,今后该怎么做。滚吧!”
李承乾闻言,连忙叩首谢恩,而后退出大殿。
待到了殿外,李承乾终于松了口气。
“今日还真是惊险,只是那范闲也着实命好,鉴查院的人居然也要保他!看来再想对付他,也是不容易了。”
李云睿却是冷笑道:“你父皇没说不让你争,他只是要你注意手段。之前是我想错了,想毁掉他,就该从对他最重要的东西上下手。
今日他得了名声,那便让他的名声彻底毁掉!我听说,他在儋州时,用了假名,写出一部奇书,名叫《红楼》,这或许就是你的突破口!”
……
京都,醉仙居。
陈贤换了便装,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
在他对面,滕梓荆有些担忧地询问。
“你今日这么做,是一早就谋划好的?”
陈贤笑道:“事有凑巧,刚好有兄弟押送一批犯人,我许了好处,也就成了。”
“可你这么做,无疑是在得罪东宫!”
陈贤看了眼有些紧张的滕梓荆,问:“那又如何?陛下不怪我,我便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