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立马青城宫

洛阳战事因为城防坚固，李世民久攻不下，因此暂时停止了攻城。李世民令匠作大将会同兵部将作监的工匠前来，询问他们除去抛石机之外，还有没有可以突破洛阳城墙的攻城器械。

匠作大将回答，五牛车弩可穿透土坯城墙，可洛阳城是岩石城墙，不知可否？李世民于是决定，让他试试。

阎立德于是带领一班工匠，加紧赶工，花费了十余日的时间，制造出了十台五牛车弩。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巨弩，其劲力之大，必须要用五头公牛才能拉的动，然后上弦，扣动扳机，完成射击。

李世民对阎立德的此项工作甚是满意，车弩造好当天，就投入了攻城的战斗。这巨弩的弩杆，长约一丈，比人的手臂还粗。发射出去之后，与洛阳城城墙碰撞，发出震天的巨响。只可惜，墙体太过坚固，弩杆射入城墙一米左右，就再也无法突破。因为力道过强，弩杆一经射入墙体，便再也无法拔出。

唐军的巨弩发出震天的巨响，洛阳的城墙为之震颤，但震颤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城中的王世充先是惊恐不安，转而由不安变为窃喜，他心知杨广当初命宇文恺设计建造此城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就连京师长安的城墙都是夯土围墙，而洛阳城墙竟然用的是坚固的花岗岩堆砌而成。

五牛车弩既然没有派上用场，李世民觉得攻打洛阳城还需要从长计议。改日，他带领部分亲兵骑马来到北邙山上的北魏宣武陵下，此地凭高视下整个洛阳城尽收眼底，李世民准备在此巡视，仔细观察山下的洛阳城到底有何防守的薄弱环节。

这一情报很快为王世充所知悉，王世充大喜过望，于是派出他江淮军中最为精锐的排槊兵一万人，由大将单雄信统领，于夜半时分悄悄出城，在宣武陵附近埋伏下来。

九月二十一日清晨，李世民刚刚带领五百玄甲军登上宣武陵，单雄信一马当先，从斜刺里杀出，直奔李世民而来。李世民大吃一惊，眼看单雄信的马槊就要刺在李世民的身上，却被唐将尉迟敬德用自己的槊杆隔开。单雄信哪里肯服气，于是与尉迟敬德缠斗起来，但仅仅数个回合就让尉迟敬德夺了他的马槊，并将他一槊刺下马去。

单雄信哪里肯放过如此机会，他仰仗一万排槊兵的数量优势，根本不把李世民带领的五百玄甲军放在眼里。他于是换马再战，并在军中下令，生擒李世民者，封万户侯！

鉴于自己和对方兵力太过悬殊，李世民不得不带领五百士兵边打边逃，他一边向邙山之下下回撤，一边用他的黄杨弓疾射前来追击的敌将，但凡能够靠近一点的无一不是应弦落马，大将尉迟敬德也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接连斩杀了数名尾随而至的敌将。好在，李世民所乘的汗血宝马脚力强劲、风驰电掣，敌军虽然势众却也不能将他包围。

单雄信却死盯着李世民，不肯放松。眼看李世民身上的箭囊已空，他兴奋异常，命部下就算跑死马也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生擒唐军统帅李世民。

不多时，单雄信竟然追到了邙山脚下唐朝大军的营垒附近。唐军留守大营的统兵大将是老将屈突通，他眼看秦王被敌军追击，立刻命大军全军压上，截断敌军后路，援救主帅秦王李世民。

单雄信贪功冒进，数次与李世民近在咫尺，却始终没能俘获秦王，却不料把自己亲自带领的一万排槊兵带入了唐朝大军的包围圈。等到他缓过神来，为时已晚。不得已，单雄信只好向外拼杀，最后只率领少数随从退回城中。余下的六千排槊兵，全部做了唐军的俘虏。

王世充心疼不已，排槊兵精锐，可是他近几年来精心调教出来的人马，没想到一次激战就折去了六千余人。原本想生擒李世民，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王世充之前依凭洛阳城的坚固，还有守城设备的强大威力，心下对唐军就有所轻视。直到此时，王世充如梦初醒，唐军的战力其实是非常强悍的！

经过一番思索，王世充派出使者，提议双方在洛阳西北的青城宫下，于洛水两岸隔河对话。如果双方能够谈妥条件，何必在这里流汗流血地厮杀。李世民答应了王世充的请求，表示第二天会带领部众前去洛水北岸赴约。

第二日，晴空万里，洛水水流湍急，河水清澈见底。王世充领兵五千人，在洛水南岸陈列开来。而李世民带领三千人马，依约来到了洛水北岸。双方隔河相望。

王世充仰仗城防坚固，趾高气扬地在洛水南岸高声呼喊：“隋朝灭亡以后，唐都关中，郑都河南，我并未曾率兵西侵长安，你带兵来做什么？”

李世民见他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心知他根本没有诚意，也就懒得回答。他只是命亲将宇文士及回喊：“天下都归顺大唐，只有你割据一方，我们就是为此事而来！”

王世充顿时无言以对，他迟疑片刻，微笑着说：“既然我们是来谈判，不如这样，我愿意将郑国西面的土地拱手相让。之后，我们罢兵言和，将士们也就不用流血了。”

李世民立刻回答道：“王世充，别再做梦了，你洛阳城已成孤城一座，再不投降，就等着城破之后束手就擒吧！”

王世充悻悻地调转马头，回了一句：“我洛阳城防坚固，你想攻破，没那么容易吧？”

“那我们就走着瞧！”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随行兵马撤回大营。

王世充回城之后，又加强了洛阳城的戒备。但面对唐朝大军的势力，他再也不敢硬拼，于是想从回洛仓方向打开一个缺口，再运一批粮食进城。可是派出去的大将还没有抵达洛口仓，李世民早就给驻守洛口仓的王君廓派去五千援兵，王世充的兵马被打得大败而归。

王世充眼看夺粮不成，困守孤城势必会造成粮草短缺的局面，于是他思虑再三，向窦建德派出了第一批使者，请求窦建德领兵前来解救洛阳城。

李世民回到营中之后，开始激励士卒，让他们磨刀喂马、调弩晒甲、整理装备，准备新一轮的攻势。

这次李世民下达严令，全军一拥而上，大军犹如蚁群一般从洛阳城的四面八方架着云梯、推着撞车，猛攻洛阳城。士兵分为两班，昼夜不停，接连攻打。火头军也分为两班，供给饮食，不论是白班还是夜班的士兵，一撤下来，就有食物，吃完就睡。

王世充见唐军如此疯狂，眼看守军将要溃散，于是命人从洛阳宫的武库抬出飞石大炮和巨型弩机。大炮轰出的巨石就达五十斤，一旦被击中，必死无疑，而且常常一石击毙数人。弩机的箭头巨大好像一把斧头，可射五百步远，一次可发八支箭簇，每发一次，唐军就会倒下一大片。

即便如此，李世民还是严令士兵不许懈怠，加紧攻城。经过异常紧张的十余日的攻城，唐军死伤惨重，将士们疲惫不堪，渐有怨恨之心，大将刘弘基上达下情，请求撤回攻城部队暂作休整。

甚至有人不堪战事辛苦，请求撤兵回师。李世民心知士卒攻城辛苦，但作为主帅，他还是从大局出发，研判形势，下达严令：“洛阳城不破，必不班师，敢言班师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