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熟透的桃子

此时，正值夏汛，黄河河面宽达数丈，而且水流湍急，数万大军必须有大量的船只才能渡河。况且往南，还有一座大城，河东城，有大隋名将屈突通在此镇守。李渊于是决定，一边派兵向当地百姓征召渡河船只，一边派兵围攻河东城。

河东城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东扼临汾，控御入晋通道；南下风陵渡，进抵潼关；向西又有浦津桥直达关中平原。河东城与长安遥相呼应，是一座坚固的军事壁垒。

河东守将屈突通是大隋名将，他深谙兵法，文武兼备。面对李渊的攻打，他依仗河东城坚固的城防，深沟高垒，闭城据守。

李渊大军一连围攻河东城一个多月，竟然不能撼动河东城丝毫。李渊为此心忧如焚，眼看河东城久攻不下，时日迁延，徒增变数。

正在此时，当初幕府盟誓的薛大鼎回来了，他声称已经说服了渭北原上冯翊郡最大的义军势力孙华，归附在李渊麾下。

李渊不由得喜出望外，要知道，孙华麾下部众多达十余万。李渊一旦得到了孙华这股势力，无异于如虎添翼。

经过一番合计，李渊于是决定先派部下王长谐、刘弘基、陈演寿等将领率领六千步骑自梁山渡河西进，先去接洽收编孙华的事宜。

诸将刚刚抵达河西，孙华就亲自率领轻骑准备前往李渊的行营归附。

八月二十四日，孙华自郃阳轻装东渡黄河，晋见李渊。李渊大喜过望，亲自拉着孙华的手，请他上座，并任命他为左光禄大夫，兼任冯翊太守，封爵武乡县公。孙华的部下，有一千多人陆续受到封赏。孙华也欣喜异常，表示此生追随李渊，至死方休。

孙华归附不久，李渊的女儿李平阳也派来使者马三宝称，她带领的兵勇响应李渊的大军，已经攻克了长安以南的周至县城，李渊的堂弟李神通也在眉县起兵，两处的兵力已经激增到二三十万之众。

至此，长安城西、南两个方向的眉县到户县、周至的大片区域，已经掌握在了李渊及其的亲属团控制之下，李渊的势力已经事实上完成了对长安城外围的包围。

面对如此的大好形势，女儿李平阳力请李渊带领大军从速西入关中，然后汇合所有的力量，领导他们一起攻克天下王城——长安城。之后，以关中为基业，逐次削平群雄，创建大业！

李渊面对眼下的形势，他心知从速进兵长安城已是大势所趋，长安城一旦攻下，大业就成功了一半。

薛大鼎也建言：“此时关中地区，义军的力量激增，既然大军的目标是长安城，不如暂且停止围攻河东城，分兵前往龙门渡口渡过黄河，然后攻克长安城。之后，河东城的屈突通孤立无援，必然势不能长久，那时再取河东城就容易了。”

听闻此言，李渊深表赞同，他回说：“屈突通虽然城池坚固、意志坚强，但如果长安城攻破之后，河东城的军心必然散失，届时任他是战神下凡也无力回天。”

此时，刚刚归附不久的李渊旧友河东户曹任環建议：“如今大军突然激增至数十万，不如先自蒲津桥西渡黄河，攻克永丰仓，分发军粮，以定军心。然后分兵把守关中四塞，留一部兵力围攻河东城。如此一来，长安城就是孤城一座，不出数日，即可攻克。”

由于李建成曾在河东城任职，时任河东户曹的李渊旧友任環对他多有照顾，李渊对任環信任有加。况且此时的形势对李渊来说，西入关中已经是水到渠成了。李渊采纳了任環的建言，只留一部分兵力继续围攻河东城，而大军主力则挥师西入关中。

自大军抵达龙门渡口以来，李渊命令沿岸居民呈献船舶，此时已达数百艘之多。李渊就势下令，大军自蒲津桥和龙门渡口两处西渡黄河。仅仅一天之内，数万军队就全部渡河到了河西。

驻守永丰仓的华阴县令李孝常，也是李渊的本家。当他得知李渊大军已经来到关中，他立即决定献出永丰仓，归附李渊。永丰仓是关中地区的第一大粮仓，窖藏的粮食可供应几十万大军的日常支用。永丰仓的归附，给李渊吃了一颗定心丸，使得李渊大军军心稳固，专心作战。

九月二十日，李渊大军抵达朝邑，李渊将行营安置在了杨广的行宫——长春宫。至此，三秦士庶，衣冠子弟，郡县长吏，豪族弟兄，老幼相携，来者如市。这其中，就有之后李唐的重臣于志宁、颜师古、长孙无忌等人。

李渊此时已经进入关中腹心地带，女儿李平阳在户县宣布归附李渊，堂弟李神通在西部的眉县也宣布归附李渊，他们又互相串联，说服各方势力加入李渊的队伍，李渊的势力范围很快就波及了整个关中地区。

关中地区犹如一颗熟透了的桃子，只等着李渊前来摘取。而种下这棵桃树的人，也正是李渊本人。

李渊在隋朝宦海沉浮三十余年，仁德和英武兼于一身，在亲族中、在同僚中、在百姓心中都享有极高的威望。如果不是他这三十余年积攒的人望，断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诚心实意的归附。

关中四塞，东有潼关、南有武关、西有散关、北有萧关，李渊在长春宫分拨兵马，命各路人马分兵把守关中四塞。尤其是东面的潼关，面临着屈突通的威胁，李渊派重兵把守，刘文静和王长谐带兵先后打退了屈突通及其部将的数次进攻。

待关中地区稍稍安定之后，李渊命大军合围长安城。十一月九日，鹰扬府军官雷永吉登上城墙，李渊义军很快攻克了长安城。只可惜，孙华在攻城之时，中流箭身亡，否则封候拜将应不在话下。

想到河东城还有屈突通在据守，李渊于是派屈突通在长安城府中的家仆前往河东城劝降。得知自己的家属全部陷落在了长安，屈突通杀掉家仆，率领一部分军队出城，打算向东投奔洛阳城。

屈突通前脚一走，副将桑显和马上就投降了刘文静。他们立即带兵追上屈突通，由屈突通的儿子屈突寿亲自劝说屈突通，屈突通大骂：“我与你昔日为父子，今日为仇敌！来啊！给我射死这个乱臣贼子……”

桑显和见此情景，立刻对屈突通的手下大喊：“诸位！尔等皆是关陇世家子弟，你们不西归长安故里，难道要舍弃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吗？”

经桑显和如此一喊，屈突通的手下纷纷放下了兵器，选择了投降。屈突通无奈，他跪下身子面向洛阳方向，正准备拔剑自刎，被眼疾手快的副将桑显和一把夺下。

桑显和将屈突通捆绑起来，又给他嘴中塞上木球防止他咬舌自尽，并将他押解到长安城亲自交给了李渊。尽管屈突通给李渊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李渊并没有杀他，而是对他好言相劝，并以诚意恳请他共同匡扶社稷，拯救黎民百姓。

屈突通也是爱民如子的一位好官，他见李渊说到了黎民百姓，于是答应效忠李渊，与他共同缔造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从此，李渊化敌为友，平添了一位大将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