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姻只是一场经济交易
袁亚初从袁大路的包里拿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快速浏览了起来。
袁大路缓声解释道:“一开始,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受车祸重伤的会是你袁一刀。你二人容貌颇为相似,可仅据此便认定那人是你,太不严谨。况且当时故事受伤者已被撞得面目全非,仅依凭身上的衣物,以及龙北生喊出你的名字,大家便可能被动地认为那就是袁亚初。”
袁大路稍作停顿,接着道:“所以,我去做了 DNA检测。”他语气平静且缓慢地继续说道:“检测报告的结果表明是父女关系。那被撞得面目全非的确实就是我的女儿。”
“我以为那就是你,当时的心,就那样一阵一阵的,绞着痛。”
“那就是说,袁大路你有两个女儿?”袁亚初问。
袁大路点点头,回应道:
“被撞的应该是龙北生的姐姐,龙路生。”
袁大路忽略了袁亚初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说道:
“当年我在医学院毕业后,已作好了分配回老家县医院的准备,而当时我正与龙路生的母亲张玉玲热恋中。后来校领导找我谈话,让我留在附属医院,当然,有个条件,就是跟你妈妈结婚。”
袁亚初继续她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袁大路继续诉说着:
“我当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我就想着回去跟张玉玲商量。”
“但当我回到镇上时,张玉玲已经嫁到龙家去了。”
“她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一定要留在省城大医院,做个大医生,以后有了能力关照还请多多关照。”
“婚后不久,她生了个女儿,叫龙路生。龙家人说是没到镇卫生院就生产在了路边,所以叫龙路生。
“而我跟你妈妈结了婚,留在了南城,四年后,你就出生了。”
袁亚初紧接着问道:“那你爱我妈妈吗?”
袁大路缓缓说道:“一开始没啥爱不爱的,这婚姻其实就是一场经济交易,各取所需。但自从你出生后,你妈和我之间便有了亲情的联系。我们看着你会笑、会爬、会站、会走,在这个过程中,我对你妈妈逐渐产生了那种比爱情更为实际、更为踏实的情感。这种情感并非一开始就存在,而是在共同经历生活的点滴、伴随你的成长过程中慢慢滋生。”
“那妈妈去世时,你难过吗?”袁亚初傻傻的不经思索的追问道。
此时,袁大路原本淡定从容的神态有所变化,脸上阴晴不定,而他很快用疲倦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爸爸累了,得休息一下。”袁大路终止话题。
袁亚初没有细究,因为以前每次她问父亲同样问题时,父亲都是如此的表情。
回到龙北生宿舍,躺在小小的木板床上,袁亚初在回忆着今晚与父亲的对话。感觉像是警察在做询问笔录,自己的身份是警察,而父亲的身份是案件的被询问人。
袁亚初一骨碌坐了起来,这小床与自己的大床相比,确实有点硬了,硌人,但比起乞丐样的露宿野外那是强太多了。
袁亚初伸了伸腰,趴在桌子上,开始制作文字版询问笔录。制作完成后,再重新用笔画出了疑点:
“当时故事受伤者已被撞得血淋淋的面目全非,仅依凭身上的衣物,以及龙北生喊出你的名字(都面目全非了,为什么能这么快确认伤者身份),大家便可能被动地认为那就是袁亚初。”
“后来她就生了女儿,叫龙路生。龙家人解释(为什么要解释)说是没到卫生院就生产在了路边,所以叫龙路生。”
这看起来有点类似痴情女子负心汉、反转反杀报复的现实爽剧剧本:
袁大路辜负了张玉玲的一片深情,时光流转,龙北生为了替母亲报复,蓄意接近袁亚初,去毁灭袁亚初。
在这复杂的情感与利益交织的网中,一切似乎都变得扑朔迷离。
袁亚初凝视着被自己用笔重重圈住的“龙北生”三个字,嘴角抿起一丝自嘲,内心却在滴血。这种自我想像中的背叛都能如此痛苦,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近窒息。
她无法承受这般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梳理整个事件。她拿出原来的计划图,小心翼翼地一次又一次的进行推演。
她的思绪回到了与龙北生相识的那一刻,那些看似平常的过往,如今在她眼中都充满了疑点与阴谋。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海中不断放大,她试图从中找到龙北生真实目的的蛛丝马迹。
她回想着龙北生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试图剖析出其中隐藏的深意。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瞬间,如今都成为了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在这反复的思考与推演中,袁亚初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迷宫,努力寻找着出口。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一会对龙北生咬牙切齿,一会又不停的为他寻找证据为他洗脱嫌疑。
而与此同时,袁大路与张玉玲的那段过往也如阴影般笼罩在她心头。她不明白,为何爱情可以如此轻易地被抛弃,为何伤害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施加。为何婚姻只是一场经济交易。
事实真的如此吗?会不会自己所有的推演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基础上。
袁亚初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或许袁大路的这份“笔录”是故意而为,将自己引入一个死胡同。“
袁亚初感到自己越来越疲惫,精神也几近崩溃。都是她的最爱,她不知道该相信谁,该如何抉择。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希望。
“睡觉!”袁亚初作出最后的决定。
袁亚初拉开抽屉,将桌面上的纸和笔一股脑的塞入抽屉。
然后一骨碌又躺回了床上。
袁亚初发现窗外的夜空没有了月亮,星星在眨着眼。
梦里,陈西玉抚摸着她的头发,用幽幽的声音,跟她讲述着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