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利益交换

四月天，春雨季。

顾云刚挂断电话，窗外就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雨滴将琉璃色窗户轻轻拍打，亦如一篇凄美的灰色童话。

不出顾云的意料，郑心民果然在通话中提出了利益交换：

将这次的功劳让一部分给“江山帮”，条件就是戴老板要同意他将“自己人”安排进军事情报处里的电讯科。

电讯科在处里一直都是个特殊的存在，被视为处座的掌心宝。

近年来，不管是人才还是资金这个部门在处里都说一不二的存在。

电讯科！那可是负责联络和监听得机构啊，所有外勤潜伏特工得联络都由电讯处负责，它就相当于整个情报处的耳朵。

如此重要的部门，郑心民早想染指三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当然，郑心民自然也不会亏待顾云。

从上尉晋升成少校的事自然是板上钉钉了，不日，他也终于要踏入校官的行列。

自1934年从日本陆军士官学院留学归来后，他就来到了军事情报里工作。

因为会日语，再加上大学文凭。

他的起点军衔就是少尉，熬了两年，期间立功不少，再加上郑心民的关系他才一路来到了上尉。

这期间，他见过太多的上尉苦于没有晋升途径而懊恼，有的甚至早早的放弃了立功，开始熬起了资历。

怎么说呢？从上尉晋升到校官，这要看背景，还得看运气。

不过还好，顾云自诩他的运气一向不错！

思绪扭转，此时的他躺在床上，借着台灯的灯光一遍又一遍得看着：

自己用钢笔誊抄的那串神秘数字：“049750”。

到底代表着什么？

地址？坐标？还是密码？

顾云找不到答案，就像是一个快要熄灭的萤火虫在漫天得黑暗中迷茫得找不到飞行方向一般。

目前线索太少了，还是明天看看审讯结果再做打算吧。

...........

第二天，顾云并没有去处里，而是早早得来到了一处茶馆。

点了两杯雨花茶，两碗辣油馄饨，细细得看着南京时报上刊登的报道。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衣袍，带着黑色洋帽得男子大大咧咧得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顾云旁边得凳子上。

他叫“大脸”，是南京地头上青帮得一位堂主，有名得地头蛇。

虽然经营着烟馆，赌场，妓院，但却从来都没有欺压过百姓，反而在民间的风评还格外得不错。

顾云需要打听街上消息得时候都会用着他，一来二去，两人也是渐渐得熟络起来。

“这个月的抽成，您过目。”

刚一坐下，大脸就从衣兜里掏出两根小黄鱼轻放在了顾云得面前。

他的那些生意都是些格外赚钱的买卖，经常惹的人眼红，顾云帮他解决过不少的麻烦。

甚至还帮他从警察署的大牢里捞过不少人。

所以，他每个月都会给顾云一定的抽成。

顾云也是见怪不怪，民国得风气本就如此，他也需要像大脸这样得人为他扩宽情报得来源和干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

顾云先是将报纸盖在了那两根有些扎眼的金条上面，而后望向正对着辣油馄饨大快朵颐的大脸：

“最近街上有没有什么情况。”

“一切照常，风平浪静！”大脸猛灌一口茶后，这才利落得答道。

“对了，情报处附近新开了间理发店，生意老好了，就是价格可贵，去做头发的都是些富太太和有钱人。”

“老板身份查过了吗？”警觉一下子触动了顾云的神经。

这年头，普通人做生意可不敢把新店开在军事情报处这种政府部门的附近。

“这倒没有。”

“去查查！”顾云轻抿一口茶，呼出一口浊气。

“行，等下我马上回去安排！”大脸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辣汤，比起喝茶，他还是更喜欢这浓烈的馄饨汤底。

大脸刚离开，一群着装干练，训练有序的人一下子就闯进了茶馆里，领头的直接向老板要了个包厢。

其余人则毫无顾忌的四处散开，坐在剩余的茶位上，警惕的望向四周。

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精干的模样，看得出来，腰带都别家伙。

中央党务调查科的人！俗称中统。

一眼，顾云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戴老板本身就是个极为严肃且传统的人，这从他开创式的发明了“家法家规”就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里绝对揉不得沙子。

正因如此，处里面的人在着装方面一向都格外的注意，生怕引起领导的不满。

带头的那位，中山装居然搭配粉色的胸带巾！再加上这些人员的干练，恐怕也只有中统了。

毕竟“CC”系嘛，他们在生活上总是紧跟时代的潮流，一直都喜欢搞些洋玩意。

顾云自然是看得出，前面来的这些都是来做准备工作的，真正的主角这会儿只怕才刚到门口。

茶馆门口，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他！那么大的牌面倒也是说得过去。

不过，他怎么会和中统的人扯上关系，按理来说还是跟处座更熟一些吧。

来南京就算需要保卫人手，也该和军事情报处的人说。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就像是不同品类的杂草一般在顾云的脑子里生根发芽着。

来人正是青帮恒社——杜月笙。

顾云在一次陪郑心民去参加南京高级军官聚会得时候远远得见过他一面。

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朴素，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

要不是提前知道他的身份，顾云很难想象他就是民国黑帮的传奇人物，上海滩无数人心中永远的教父。

能说出：【我的箭头指向上海滩，我的疆界跨过十里洋场】这样话的一代枭雄。

“喂，你小子看什么呢？识相点的赶紧滚！”

或许是注意到了顾云得目光，也或许是实在是找不到位置，第一批来人中得其中一个威胁式得摸着腰间，趾高气昂得向顾云喊道。

看着面前来人，顾云显得格外镇定。

他从容得拿出了自己的军官证，冷冷得拍在了桌上。

“军事委员会........二处.....上尉”秦离看着证件上的字不由得嘀咕道。

“误会，都是误会，您慢慢喝茶，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秦离便准备离去，本来就是他没理在先，不管是军衔还是身份他都与对方差了一大截，再闹下去肯定是他吃亏。

虽说调查统计局的一二处积怨尤深，但他这种小人物是不值得领导出面的。

“站住！”顾云并未使他如愿，而是迅速叫住了他。

“军衔？职务？”顾云颇为不悦的问道。

“少尉，党务调查科行动组三队副队长。”秦离一时间有些迟疑，他有些摸不准对面的人。

“条例！见到长官要敬礼，怎么你要我教你？”

“哦，长官....。”

“啪！”，还未等他说完，顾云便一巴掌往他的脸上扇了过去。

“你咋打人？”秦力感受到脸部火辣辣的疼痛，怒火也从心底里燃了起来。

“还反了你！刚刚敢和我这么说话，我打的就是你，也算是为你的长官教教你怎么做人！”

“怎么，还想还手？殴打长官什么罪，你最好是想起清楚了。”顾云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一阵暗爽。

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就这作风和骨气，怪不得日后中统出了那么多大汉奸。

秦离先是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摆在桌子上的军官证，无奈，只能强压怒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