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行刑时刻
这时,到来后一直未说话的罗恒开口道:“两位大人,罗某可否看看犬子遗体?”
唐允章点头道:“自然可以!”
“罗少侠和贵派其他弟子的遗体就放在后衙,我领诸位前去。”
于是一行人来到后衙。
几具尸体以特殊手段保存,维持着血肉不腐,仍旧保持着临死时的状态,甚至能看到脸上的恐惧,表情栩栩如生。
罗恒看着儿子被缝合起来的两半尸体,眉头紧锁,闭目久久不言。
唐允章斟酌着口气道:“罗兄,经过我们调查核实,怀疑凶手之所以犯下如此凶案,可能与令郎之前做下的一系列事情有关。”
罗恒深吸口气,他自己的儿子自己岂能不知?
脾性暴躁,做事荒唐,随心所欲,从不将别人性命当回事。
原本他已将罗少庸在山上关了数月禁闭,打算磨炼一下他的性子。
后来经不住儿子苦苦哀求才放他下山。
想不到这一下山竟是永别。
唰!
罗恒猛地睁开双眼,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正在吞吐剑光。
自己儿子虽然品性不好,自有他这个当爹的来教。
不是凶手杀人的理由!
少庸不仅是他的儿子,还是青萍山下一任山主。
杀了少庸,凶手得偿命!
他拿起罗少庸身旁的长剑,剑身清泓如水,倒映出他一双无情的眼睛。
他要拿这柄剑,将杀害自己儿子的狂徒穿刺七八百个血洞,以祭少庸在天之灵。
唐允章看着罗恒,不自觉的提起小心,他真怕罗恒突然发疯,把整个县衙给毁了。
万幸,罗恒身上涌动的剑气缓缓平息下来。
沈鸿领着宋辞此时来到后衙,毫不留情的讥讽道:“罗恒,你养的好儿子!”
“如果不是罗少庸一路犯下那么多血案,怎会被人追杀到醉春楼来?”
出乎意料的,罗恒并未因此言动怒,似是理解沈鸿说这种话的原因。
毕竟二人同为父亲,又同时看到爱子惨死。
罗恒只淡淡回道:“沈大人说这话还为时过早,一切等找到凶手再说吧!”
沈鸿冷哼一声,拂袖不言。
唐允章转向宋辞道:“宋老神捕,您先看看尸体伤口吧。”
“案发现场已被封住,一切保持原样,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随时查看。”
“好!”
宋辞提着老迈的步伐缓步上前......
……
陈子昂此时还不知道危机已经来临,他正为明天的行刑准备着。
这次的行刑对象是原天鹰帮主的大儿子殷盛宇。
在殷昭退隐之后,殷盛宇实际上才是整个天鹰帮的真正主事之人,身份非同一般。
而且殷盛宇是天鹰帮殷昭以下第一高手,一手鹰爪功即便在青山县也是鼎鼎有名,乃是合气第十层的高手。
悬镜司攻破鹰堡之后,将其擒住,并要将其作为典型在闹市街头处斩,以震慑敢与妖魔勾结之人。
明天就是行刑时刻。
陈子昂因为用刑手段高超,早已被悬镜司一众校尉认定为青山城第一刽子手,所以这次的差事便又落在了他手上。
公开行刑不同于私下用刑,需要做些准备。
首先要接受行刑公函,而后要祭拜天地祖宗。
这些仪式都是刑房的标准流程,光天化日之下行刑,该走的流程必不可少。
陈子昂虽是第一次,但也看其他人做过,所以还算轻车熟路。
转眼来到第二天,城南菜市街口。
这里有一座行刑台,常年累月对犯人用刑之下,早已被染成暗红色,即便用铁刷刷洗也无法洗去血污。
行刑台周围,此刻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民众。
许多镜卫在此维持秩序。
殷盛宇跪在行刑台上,背后插着亡命牌,上方写满所犯罪状。
长出的一对鹰翼被扯断半截,浑身被铁链捆住,钢钩穿透肩胛骨把他死死锁在地上,动弹不得。
围观民众对着他指指点点,臭鸡蛋、烂菜叶不断丢在他身上,让他头颅低垂。
“这就是勾结妖魔的犯人?”
“你看他后背的翅膀,真恶心!”
“啊呸!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去做妖,活该!”
“听说这还是一个武林高手,结果......啧啧......”
民众毫不留情的喝骂奚落,对天鹰帮勾结妖魔的事情愤恨不已。
陈子昂抱着斩首大刀站在台上,头戴红巾,身着红衣,心中颇为感慨。
话说天鹰老帮主的几个儿子,几乎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现在仅剩的一个大儿子,也是由他来用刑。
可惜他深藏功与名,不与外人道也。
如果被那殷昭知道,恐怕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
台上坐着三位悬镜司校尉监斩,分别是刘化康、秦勤与另一位叫朱庆来之人。
陈子昂摸了摸怀中,那是一枚符篆。
是上台前刘化康悄悄给他的。
对方私下对他说,如果碰到突发事件,例如有人劫法场,便将鲜血滴入符篆激活,可保性命。
如果一切平安,行刑完毕之后需要把符篆还回去。
毕竟符篆珍贵,不可能平白无故送他。
这也让陈子昂提起小心。
刘化康既然这样说,那证明很可能会有人来劫法场。
至于这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他环顾刑场周围,在这里维护秩序的镜卫,几乎都是悬镜司的精锐。
而上方的三位校尉,也都是实力出众之辈。
他亲眼见过刘化康出手,即便以他如今的实力,也不敢保证能够胜过对方。
所以这场行刑,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
既要震慑宵小,又是为可能劫狱之人设下的陷阱。
只要对方敢来,等着他的就是天罗地网,要把天鹰帮剩下的人全部一网打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日头缓缓上升。
很快到了午时三刻,阳光普照大地,邪祟退避。
台上坐着的刘化康冷哼一声,从签令筒中拿出令箭掷于地上,喝道:“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陈子昂将大刀举起,银亮的刀身反射着太阳光,在这炎热的正午时刻竟让人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拿起腰间的酒葫芦,猛灌了一大口酒。
然后“噗”地一下全部喷在了刀身上,烈酒辛辣,既是壮胆,也是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