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凋零
外面冲天的火光犹如白昼般照亮了黑夜，城中不断回荡着喊杀声和惨叫声，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睡眼朦胧的吉尔.德.格雷被人从睡梦中推醒。
“元帅，大事不妙了！”
一个身披盔甲的老兵急切地喊道。
“敌人趁着夜色发动偷袭，城中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话音刚落，一个裹着熊熊火焰的油壶从窗外飞来，屋内瞬间被火海吞噬。
身体的反应让他来不及多想，立马便冲出了屋子外面。
屋外的大街上，零星的几个敌人正如一个个刽子手欺凌着着城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有的则是在与吉尔一方的战士们纠缠。
吉尔.德.格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的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可身旁的老兵却连忙拉着他，并对他说道。
“元帅大人，我们快去帮助圣女大人吧………
圣女大人比您先醒，在察觉到危险后便立马出来带领着大家抵御外敌。
但是大家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醒着的战士们又太少。
导致他们现在处于战场上被敌人们包围了。”
听见老兵所说的话，吉尔.德.格雷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闪回着自己与金发少女相处时的时光。
对方是他生命中的郁金香，是他的信仰，是他作为一个骑士所起誓的守护对象。
而现在，因为自己的懈怠却害的对方被敌人困住，陷入危险当中。
此刻，吉尔.德.格雷目呲欲裂，他巴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们这些敌人们的血与肉。
但老兵接下来的话语却像是一针镇定剂暂时安抚住了他躁动不安的内心。
“早在他们偷袭的三个小时之前，皇室那边就已经和对方的皇室签订了和平协议。
这次的突袭是他们这些不愿意承认失败的残兵败将们进行的报复，我们只要撑到天亮，等两国的援军赶过来就好了。
听到这里，吉尔·德·格雷强行让自己尽量地冷静下来。
他深知此刻的当务之急，是先去平定城中的混乱，然后再去支援金发少女。
说罢，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铁剑，冲到前面正在屠杀着平民的几个敌军跟前，将这几人斩杀于此。
在他的带领下，城中的混乱逐渐得到控制。
士兵们纷纷加入战斗，与吉尔·德·格雷并肩作战。他们一路披荆斩棘，拯救了无数平民和士兵。
对方这些残兵败将人数其实并不多，仅少数闯入城内。
他们趁着城中放松的时机，突袭而至，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幸好吉尔·德·格雷及时醒来，带领众人迅速平复了城中的纷乱局面。
他疾驰至金发少女被围的战场边缘，迅速组织众人。
共同突破敌人的防线，终于将金发少女安全解救了出来。
晨曦初露，阳光洒满大地，两国援军抵达时，只见战场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
而中央处，一处临时营地正静静地休养生息。
画面到此，格林不禁感慨吉尔.德.格雷个人极高的战斗素养和军事天赋。
而他也对接下来的故事发展有了更多的期待感。
正当格林觉得这一系列的故事应该如一部合家欢幼儿读物一样和谐美好的进入下一个片段时。
但这一切却仿佛带有恶意似的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画面一转，在教堂的审判庭内，吉尔·德·格雷孤独地伫立在中央，成为全场焦点。
他本应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农家少女，以及自己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青年元帅，他们的声名早已如日中天，令皇室与教廷都为之忌惮。
“你承认对方在护国战争期间曾与魔鬼存在着交易吗？吉尔.德.格雷元帅。”
高台上，苍老的教会审判官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吉尔.德.格雷。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回荡在空旷的审判庭中。
对方身后的十字架高高悬挂，似乎在无情地否定吉尔·德·格雷的存在，将他视作罪人。
他张口否认了审判官所说的一切，可那些曾经被他和少女拯救过的平民以及贵族们却在此时仿若一只又一只愚昧的猴子。
他们的吵闹与质疑声太大，大到甚至都盖过了吉尔.德.格雷的辩解。
他们恐惧，他们嘲弄，他们厌恶。
吉尔.德.格雷为什么不能救下所有人，为什么他这样一个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毫无资历就能当上元帅？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农村来的土著少女却能被冠以护国战争的英雄圣女之名？
她凭什么？
那个金发的女孩为什么总是能逢凶化吉？
为什么战争中死去的不是他们二人？
为什么？！！！
各种莫须有的检举和无端的谩骂出现在审判庭内部空旷的环境中。
吉尔.德.格雷想张口说些什么，可是真的当他开口时，却只有令人作呕的反胃感。
一种对人类的反胃感。
他低估了皇室与教廷对于权力的维护，低估了人们对于未知的畏惧。
更是低估了他们心中的恶。
苍老的审判官脸上的皱纹粗糙又干裂，丑陋的双眼令人不适。对方沐浴在圣光下，却形似恶鬼。
“我宣判，吉尔.德.格雷犯以勾结异端教徒罪名，但念其在护国战争期间所做出的贡献，将公爵降为伯爵，除去其元帅身份，送回乡下。”
“宣判那女子为异端教徒，与魔鬼交易，包藏祸心。”
“处以火刑。”
………………………
炽热的火焰不断燃烧着，高大的木桩上隐约的可以看见在上面挂着一个人形轮廓，空气中满是一股烤焦的臭味。
待火焰燃尽之后，木桩下只剩下了一摊灰色的余烬。
周围的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四散离去，只留双眼无神的吉尔.德.格雷仍然木讷的呆愣在原地。
他跪在那一摊灰烬前，其空洞无神的双眼中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猩红的液体。
那是以他的憎恨、悲恸和鲜血所组成的泪。
“我的…郁金香啊………”
少女临终前并没有挣扎，也没有谩骂。她平静的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污秽与肮脏的世界。
却独留他一人痛苦的活着。
【苦难受刑】
画面结束，属于吉尔.德.格雷的情绪仍然影响着格林。
那是一股对人类极端的恨意，它寒冷、绝望。
格林在恢复意识之后连忙深吸了几口气，用于缓冲自己的心情。
忆卡就那样平静摆放在桌面上。其中，象征着青年蓝伯爵的那一面，却莫名的失去了一抹说不上来的神韵与光泽。
一面逐渐黯淡无光，另一面却似乎依旧绚烂夺目，未有丝毫改变。
但格林耳旁却诡异地充斥着嘈杂的呓语和杂音，令人不安。
他整个人捂着脑袋痛苦的半蹲在地。
大脑好似被人恶意的搅弄着，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眼前的场景因疼痛感而扭曲。格林仿佛看见了，在自己身体上不断长出无数条透明的触须在张牙舞爪的扭动着。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从原本的一对逐渐变为了两对、三对…………
而在他的头顶则是一颗颗不同颜色的光团在围绕着他转圈。
在一瞬间，格林甚至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他看见了自己的肉体因为痛苦而半跪在地。看见了桌面上的煤油灯，以及那张华丽精美的忆卡。
待呓语和疼痛感消退，格林浑身上下冷汗直流。
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一种跨越了生命固有层次的轻松感出现在他的身上，仿佛迎来又一次新生。
【恭喜你啊，终于迎来了“新生”。成为了一名超凡者。】
格林还未从刚才的各种不适中恢复过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了。
动态视力也随之提升，即使隔着有一段距离，他都能看清楚。
在桌面上的煤油灯内部，不断燃烧着的微小火焰中那摇曳的焰芯轮廓。
甚至格林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变得凝实了。
【让我来看看………嗯……果然。每一张忆卡的非凡特殊性都是单独的。你的这张是………受难骑士。】
与此同时，格林的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由密歇语构成的词语。
而他不自觉的从口中念了出来。
“【苦难受刑】。”
词语脱口而出的刹那，格林敏锐地察觉到，以自己为中心、直径十米的圆形区域内，所有事物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寂静的房间内，不断回荡着各种扭曲的哀嚎与惨叫。
桌面上的火苗在摇曳，书架上的书籍因为痛苦而颤动，连墙上挂着的画作都长出了嘴巴，在大声地因为疼痛感而嚎叫着。
格林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只是时间刚好到达一分钟，格林立马就感到了虚弱无力和头脑发胀。
而周围那痛苦的嚎叫声和诡异的变化也随着格林出现不适感而逐渐消失。
虚弱感夹杂着头晕目眩让格林极度的不舒服，可他觉得无所谓。有回报就有代价。
“这就是超凡的力量吗………”
格林自言自语道，他感受到了这股诡异的能力。
这也同样代表着，从今往后，自己终于有能力去调查父亲的死因了，有能力去为家人们报仇了。
终于有力量可以去守护自己想要去保护的人了，即使自己从此再也没有回头路。
可总比手无寸铁要好的太多了。
吉尔.德.格雷没能保护好自己心中那朵盛开的郁金香，亲身经历的痛苦和绝望让格林深有体会。
他不想如此，不想在什么都做不到之后只能无力的去憎恨所有人。
那种憎恨没有丝毫作用。
格林站起身，望向窗外。
漆黑的夜空上挂着闪烁的明亮群星。就好似在无边的绝望当中，希望仍然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脑海中，神秘存在提醒着格林。
【接下来赶紧去休息吧，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期待着你明天在宴会上的表现。】
“好。”
从今天起，格林终于正式踏入了那属于神秘与非凡的领域。
即使接下来会可能会面对各种的疯狂与未知的恐怖，可为了即将到来的复仇，他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