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此去江南，定不负圣望！
“万岁爷莫要打趣老奴，老奴哪来的威势。全是仰仗万岁爷厚爱，留老奴一条命，才得以苟活至今，老奴如今的一切皆是万岁爷给的。”
闻言，魏忠贤虽然知道这是朱由检在讽刺自己，但依旧诚惶诚恐地谄媚着。
魏忠贤知道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
那客氏被处决，客氏的亲子以及兄弟，连同自己的亲侄儿亦被斩。
但魏忠贤想活，即便他此时的境地，难比先帝在位时的意气风发。
但他坚信凭着他那谄佞之术，定能在朱由检身边觅得立足之地。
如今，他所要做的便是隐忍待机。
只待朱由检对他深信不疑，届时将那曹化淳与王承恩悉数挤兑下去。
自己再重掌大权，这朝堂之上，这后宫之中，依旧是他的天地。
此番前往江南，对于魏忠贤而言，实乃天赐良机。
他心中知晓朱由检差遣他去江南的用意。
江南士绅势力庞大，朝中那些东林党人，个个都是江南大地主的代言人。
江南世族在朝堂上的话语权非同小可。
而朝廷赋税之丰，更有半数以上来自江南之地。
那矿物、漕运，以及商业所带来的财富更是不可估量。
放着如此庞大的财富不去征收，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朱由检派我魏忠贤做什么？当然是去收税。
顺带利用尚存的威势，压制那些反对的江南士绅。
只是魏忠贤不清楚朱由检允许他做到何种程度。
想到这里，魏忠贤再次躬身：
“万岁爷，老奴明白万岁爷派老奴前往江南各地是为了征收商税，只是不知万岁爷希望老奴做到何种地步？”
朱由检闻言挑了挑眉：
“朕只一个要求，不得超出预定的税额，其他的你可以自行决断。为了让你行事更加便利，朕会派遣熊兆勋带领一千名五军营亲兵供你调遣。”
接着，他语气加重，
“但是！朕不希望将来在案头上出现关于你魏忠贤滥杀无辜、陷害忠良的奏折，否则，朕绝不会保你！”
魏忠贤闻言连忙拜倒：
“万岁爷，老奴如今哪里还敢生出任何心思，只敢遵命行事。此去江南，必定不负圣望！”
朱由检闻言转身回到御案前坐定，挥了挥手：
“行了，你回去等消息吧。估计不久就要启程，你可得多做些准备。”
……
“万岁爷，首辅大人携次辅大人以及两位阁臣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万岁爷，您看？”
魏忠贤前脚刚离开不久，便有小太监悄声对着王承恩耳语。
王承恩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对着朱由检轻声禀报。
朱由检一听这话，也跟着长叹一声：
“不传又能如何？这四人一同前来，显然是兴师问罪的。朕知道，这一回来，这些大臣定会入宫与朕就亲赴陕西一事争执一番。”
说完，朱由检不耐烦地看着仍旧站在门口的小太监道：
“去传，去传，还愣着做什么！”
……
“参见陛下！”
朱由检端坐于御案之后，韩爌四人行过参拜之礼。
朱由检急忙喜悦道：
“四位爱卿，快快请起，朕已为四位备好了座椅，请坐下详谈。”
不待四人坐定，朱由检似有感慨地道：
“唉，韩爱卿啊，你岂不知，朕此去陕西，心中最为挂念的便是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尤其是四位爱卿，朕尤为牵肠挂肚。”
“对了，朕还为四位带回了陕西的特产，韩爱卿待会儿带回家与家人共享罢。”
话音刚落，
早有侍候两侧的小太监各端着一个食盒，捧到了四人面前。
四人对视一眼，心中明了这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套路，朱由检此举实在巧妙。
这四人原本准备与朱由检论一番天子该何为，如今食盒在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韩爌微微摇头，笑道：
“臣谢陛下赏赐。”
朱由检摆了摆手：
“无妨，这一月以来，内阁以及司礼监为朕忙碌不已，朕在外，全靠诸位稳住朝局。”
话音刚落，黄立极出言：
“陛下，臣有一事想要询问陛下！”
朱由检闻言心想，只要不是跟我提及陕西之事，便随你问。
想到此处，便笑道：
“黄爱卿但说无妨。”
黄立极停顿片刻后回禀道：
“周道登周尚书已赴任陕西三边钦差，这内阁暂时缺少一位成员，不知陛下是否有意提拔一位朝臣入阁？”
朱由检闻言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未曾想过。
目前韩爌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黄立极与来宗道则是一系，皆与魏忠贤亲近。
韩爌与施凤来作为东林一系的靠山，自然与二人对立。
至于周道登，则是阴差阳错进入内阁，既不依附于东林一系，也不亲近魏忠贤一党，自成一系。
这五人同处内阁，正好形成一种平衡的局面。
只是如今这内阁自嘉靖之后，不再是皇帝的顾问机构。
内阁首辅隐隐有当朝宰相的气势。
如夏言、严嵩等人执掌内阁之时，其地位俨然如同真正的宰相，甚至可以压制六部。
虽内阁首辅拥有票拟的权力，却不得不依赖于内监送达批红。
首辅的职权虽似往昔的丞相，但必须与宦官合作，方能执掌大政。
如张居正联合冯保一般。
如现在的韩爌与曹化淳。
周道登此行前往陕西，至少要在两年后方能回京。
这两年的时间里，韩爌与黄立极这两方必定会出现争权的局面。
朱由检可以预见，若商税得以实施，矿税得以征收。
这东林一系，以及朝中的浙党、楚党之间必定会出现争斗的局面。
黄立极为首的一系便成了自己用来平衡东林、浙楚之间的筹码。
黄立极提出此事，必定心中已有人选，而韩爌那边肯定也会有所动作。
无论这两派推荐何人，朱由检都会拒绝。
如今两系各占二人，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压倒对方。
若真要增加阁臣，朱由检只会选择自己的亲信之人，只是目前自己可用之人完全不够格。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既然黄立极提及此事，出于礼貌，朱由检亦是开口问道：
“若是增加，黄爱卿可有举荐之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韩爌：
“韩爱卿又是如何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