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爷!宫中来人了!
内城居贤坊,正觉寺胡同深处,朱由检此刻站在一处院落门前,抬头望向门头那块匾额,上面刻着的“卢府”二字!
继而,朱由检缓缓转身四顾,周围的院落宅邸,一幢接一幢,青砖灰瓦,飞檐翘角,木门铜环!
晨光如细纱轻覆,更添几分沉稳与雅致,展现出一种只属于这个时代的独特韵味。
王晨恩留意到朱由检略微失神的表情,深怕惊扰到朱由检,以近乎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道:
“皇上,可要老奴前去敲门?”
朱由检闻声回过神,微微颔首作为回应,随后转身向墙边走去,想要寻一处可以依靠的地方,以缓解自身体态的疲惫。
自清晨起,他便匆匆踏上这段行程!
而昨晚更是彻夜难眠,初入新世界的激动尚未褪去!
那龙床虽是尊贵无比,但朱由检却有个认床的习惯,故而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当今日晨光初照,他便已感到一身疲乏,腰背酸楚,满是不适!
常喜敏锐地捕捉到了朱由检的倦意,动作迅速地跪伏在地,谄媚的笑道:
“万岁爷,若您感到疲累,奴才给您当板凳,您就坐在奴才背上稍作休憩!”
朱由检看到常喜突如其来的动作,初时一脸愕然,随即挥手道:
“起来吧,朕还没到站不了的地步!”
言毕,朱由检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古代帝王的礼遇真是太腐败了,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文明青年,怎能容忍这种漠视人权之举?太监同样宝贵的生命,岂能被轻忽!我誓与封建糟粕斗争到底!】
朱由检见常喜已起身,淡淡道:
“今后无需如此,话说回来,常福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传来?”
常喜略一沉吟,恭敬回应:
“陛下,常福目前尚未归宫,料想是客氏家族的财产颇丰,查抄工作颇为繁复,耗时较长。不过,据昨晚常福遣人送来的密信所述,表面上的账目已基本清理完毕。”
朱由检听罢,轻轻点头,眉间隐现好奇:
“数额大约是多少?”
常喜接言道:
“初步估算,约为三百八十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朱由检不由暗暗吸气:
【三百八十万两……若按现代钱币换算的话,那将是怎样一个惊人的数字!】
朱由检冷声道:
“客氏自家的财富便已如此惊人,那与她相互勾结的其他党羽,乃至整个宫廷内外,又隐藏了多少未被揭露的贪墨?”
常喜感到了来自帝王的压迫,连忙低头,语速加快:
“陛下明鉴,客氏势力庞大,与其交好的宦官、外戚乃至朝中官员不在少数。据臣等初步探查,一些官员府第中,金银财宝、田宅地契数量之巨,令人咋舌。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更多详情,需得深入彻查方能知晓。”
朱由检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道:
“你遣人去与常福说,其余党羽暂且按下不表,先集中于客氏一门亲族,务必做到迅速、准确,不留任何遗漏。”
言毕,朱由检轻叹一口气,心中暗忖:
【我新皇登基未满月余,根基未稳,且朝中局势复杂,此时不宜大动干戈,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目前只能步步为营,徐图渐进啊。】
常喜领命,立即躬身应道:
“奴才遵旨!”
朱由检目送常喜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其完全融于廊柱之后,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向卢府高悬的门楣,望着出神!
正当朱由检沉浸思绪中,卢府的角门悄然开启,缝隙间探出一张疑惑的脸。
门房乍见王承恩,不由惊奇询问:
“敢问阁下是?”
王承恩面带温笑,从容答道:
“在下乃是贵府卢老爷的旧识,闻其即将赴大名府履新,特此前来恭贺。”
闻此言,守门人眉头微锁,仔细打量着眼前衣着考究、气度不凡的王承恩,态度转而审慎: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以便小的向老爷禀报,明确来者何人。”
王晨恩笑容中带着几分神秘,轻声言道:
“你只需传达,宫中旧识王晨恩求见,卢老爷自会明白。”
门房一听“宫中”二字,心中顿时如鼓擂动:
【宫中之人,这来头可不小!】
思绪电转间,门房面上堆满敬畏之色,连忙应声道:
“原来是宫中贵宾莅临,小的眼拙未曾远迎,还请大人稍安勿躁,容小的即刻通报老爷,恭迎大驾!”
言毕,门房匆匆转身,脚步略显慌乱地穿过庭院,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既不失礼又能让老爷迅速意识到访客的身份非同小可。
门外,王承恩与朱由检静候,朱由检的目光越过卢府的高墙,望向了更广阔的天地,思考着如何在接下来的会面中,编织出有利于大明未来的棋局。
书房内,卢象升正沉浸于研读《六韬》,每当书中精妙策略触动心弦之时,他便不由自主地高声赞叹。
只是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的眉头轻轻一蹙,对门外的失态表示不满,高声呵斥:
“门外何事如此仓皇?斯文之地,岂容喧哗无序!”
管家闻声,几乎是一路小跑而来,匆匆一抹额上渗出的细汗,急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
卢象升闻言,从书案后站起,疾步走到门口,目光严厉地审视着老管家:
“身为家中老仆,怎可如此失态?究竟所为何事,竟让你如此慌乱?”
管家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心神,急促道:
“门房刚刚禀报,说是宫中来人寻访老爷!”
卢象升闻言,神情微滞,旋即快语:
“可有言明来者何人,人数几何?”
管家连忙回复:
“只说来人名唤王承恩,具体人数并未提及。”
卢象升闻言,眉头拧成了结,心中暗自思量:
【王承恩?莫非是现今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王承恩?他来做什么?昨晚尚闻陛下对魏忠贤施以宽宥,这是否预示着新皇或将步先帝后尘,再度倚重魏忠贤?我虽只是一个小小知府,但我与东林党历来交谊深厚,此刻王承恩意外到访,其背后动机何其微妙,难道……!】
思绪至此,卢象升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风雨欲来,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
“你速去告知夫人及家中众人,令其留于内院,不得外出。万一……我有何不测,务必保护她们安全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