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事无常
鞭炮的响声逐渐变大，那细小微弱的声音逐渐清晰。
“杀！”
“一个不留，给我杀！”
马蹄声铮铮入耳，喊杀声震天动地。
这种声音叶风铃很熟悉，那日红柳巨树间他曾经听过，只不过那日的阵势远非今日相比，听声音来袭的敌人足有千人之众。
不多时叶风铃的眼中出现了黑压压一片身穿黑色甲胄的匈奴骑兵，从远处看的话他们就如同一片令人讨厌的黑云压了过来。
然后他看到了伤害柳玉琼的仇人，只不过那匈奴王子躲在大军的中间位置，想来是害怕他情急之下鱼死网破。
他握剑的手有些颤抖，没有害怕，只是愤怒，异常的愤怒。
于是清脆的凤鸣在草原中响起，长鸣冷森森的剑刃脱鞘而出，锋芒毕露。
叶风铃迎风而立，衣袖被风吹的微微抖动。
他如临深渊，小心谨慎。
他如视蝼蚁，满不在乎。
他血脉沸腾，战意盎然。
他气势如虹，身后浮现龙凤虚像。
他一人未必不是这上千人的对手，大不了打不过跑就是了，拦住这群人一两个小时他的子民就安全了。
然而匈奴大军未如叶风铃所料，直奔他来。
他们只分出一部分人来对付叶风铃，大军直接渡河追击百姓去了。
匈奴王子终是没敢把全部兵力用在叶风铃身上，他也没敢加入到其中的行列。
或许是他听到了草原上那道清脆的凤鸣，亦或是他隐隐的看到叶风铃身后两道恐怖的虚影，那是传说中的神龙，天凤。总之他改了先擒叶风铃的主意。
那队围住叶风铃的匈奴骑兵尽皆精锐之士，足有四五百人。
虽然他们伤不到他，但也让他短时间内无法脱身。
而剩下的四千多人如同飞奔的猎犬一样，很快就追上了王虎护佑的百姓，双方相隔仅有百步之遥。
骑兵冲过去也不过眨眼间，杀死这群人就如同砍瓜切菜般简单。
而恰在此时，天边顺着匈奴前进的方向竟真的压过一片黑云，而王虎庇佑的百姓头上是仅剩的碧空。
杀了叶风铃的子民，这样匈奴王子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一半，然而他却不怎么高兴，因为他没有看到那道美丽的倩影。
恰好此时探子来报，“殿下，那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往那边去了。”
“好！”
匈奴王子顺着探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金迷迪，带着你的人杀了这群汉狗。剩下的人跟我去追那个汉人娘们！”
于是匈奴再次分兵，王子带了四五百人去追柳玉琼去了。
王子走后，金迷迪没有立刻执行命令，他看着眼前的汉人百姓，眼角竟流出两行清泪，叹道：“为何天要如此啊！”
这时，金迷迪的身后走来一匹黑马，黑马上坐在一个黑高的匈奴人，他不耐烦的开口道：“为何还不动手！？莫非是将军念及同族之情想要造反！？”
听到这话，金迷迪的牙咬的吱吱作响，他脸上的青筋暴起，右手紧紧的握着长枪，狠狠的瞪着这个匈奴人。他真的很想回一句：“反又如何！若不是亲人老小在你们手里，我早就反了！”
不过他终是没说出这句话。
……
柳玉琼知道匈奴王子这次来袭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她，所以她为了减轻爱人那边的负担决定独自一人引开这队人马。
只是世事无常，她未曾想到的是小十一和大部队走散，跟着她一起跑到了这里，另外她没想到的是匈奴王子只分了五百人马来捉她。
这不知是件幸事，还是祸事。
人终是没有马跑的快，二人很快就被追上，匈奴王子与她之间不过百步。
“哈哈哈……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早知这样，你不如早跟了我多好，哈哈哈……”
“是啊！”
“是啊！”
匈奴王子和他身后的亲卫骑兵笑的很猖狂，或许是因为胜券在握，太过得意，或许是他们在调戏一位绝世美女，很是得意。总之他们的样子很令人厌恶，也很恐怖，就像小人得志一般。
柳玉琼感觉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很害怕，因为这小家伙抖的很厉害，所以她很不高兴。
因为她的爱人很喜欢这两个小家伙，所以她也跟着喜欢这两个小家伙。
柳玉琼摸了摸小十一的脑袋，温柔道：“小十一，别怕，我们不会死的。”
“小妞，你要是现在把衣服脱了好好侍奉咱们哥几个，没准你和你旁边的小东西还能活命，不然……可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匈奴王子有意压着自己的嗓子，于是说出来的话就如同破锣一样，很难听也很恐怖。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如若没有通天手段，还想活命，这种情况该怎能办呢？
若是柳玉琼一人可以为了清白自杀身亡，可小十一呢？
“美人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匈奴王子的汉语不是很好，尽管他想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但说出来还是沙哑难听，更是讨厌。
柳玉琼没有回话，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一些美好的东西。
只是这群匈奴并没有兴奋的大叫，吹哨欢呼，因为那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把剑，一把长剑，一把常年被她藏着的，不想让叶风铃看到的长剑。
它也叫长鸣，不过她还是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龙吟。
世事当真无常，它蕴含的变数无穷，让人想象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就比如曾经，现在叶风铃都不会想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师姐会是那个仅用三剑就击败他的蒙面人。
就比如这群匈奴不会想到眼前柔弱的女人也有一把剑，剑出鞘时亦有龙吟凤啸声相伴。
两道恐怖的虚影亦在她的身后浮现，只不过比叶风铃的更加清晰，散发的气息更加蛮横。
龙吟久未出鞘，出鞘时剑刃依旧气势凌厉，森森寒光在黑云下是那么刺眼。此刻它犹如困龙出渊，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身手。
她长发散开，满落双肩，很是漂亮。
她迎风而立，长剑在手，潇洒异常。
她如视深渊，小心谨慎。
她如视蝼蚁，满不在乎。
草原上忽有狂风吹过，柳玉琼便于逆风之中出手。
小十一被她用左手搂在怀里，狂风之中她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兵器的碰撞声，敌人的惨叫声，偶尔响起的惊雷声她却听的清楚。
小十一能睁开眼时，狂风停歇，战斗结束，天边阴云消散，阳光重新洒向大地，阴云终是没能带来暴雨……
草原上战马的尸体，身穿重甲的匈奴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这片翠绿的草原上，他们的血将很大一片草染的血红，看着很是难看。
柳玉琼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很干净，没有被一滴血一粒尘埃弄脏，小十一也是。
于是她看着小十一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傲的抬头，嘴角微微上扬。
一切都很好，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匈奴王子跑了，还是用的那件法器。
想到这个匈奴王子竟逼的自己出手她就有些烦，嘴角的弧度降了几分，这时她又瞥到了自己的衣袖上被一滴血染脏，于是那得意的笑便消失了。
她一抬手，一团黑红色的火在衣袖上燃起，却没有烧毁衣服，只是把那滴红的扎眼的血烧没了。
世事真是难猜啊，就像小十一不会想到眼前的大姐姐这么厉害。
就像叶风铃不知道柳玉琼爱他有多深。
她很强，但叶风铃不喜欢比他强的女人，她知道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所以她就是一个柔软的女人，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女人。
她需要扮演这个角色，因为他喜欢，于是这才有了红柳树间的那几场戏。
小十一的眼睛瞪得很大，她征征的看着眼前的大姐姐，可不论她眼睛瞪得多大，看的多仔细，却再也看不到刚才那位英姿飒爽，手持长剑宛若天人的大姐姐，甚至连那把剑都没看到。
她看到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看起来受了很重伤，奄奄一息的弱女子。
小十一有些枉然，她觉得刚才一切都是幻觉，可草地上匈奴的尸体确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小十一，你要帮我保守秘密哦。”柳玉琼低头与小十一的目光相对，微笑道。
“嗯，不过大姐姐你要教我。”
……
世事无常啊，天气也是，刚才还阴云密布，现在却已放晴。
匈奴大将金迷迪没有完成匈奴王子的任务，他没有心软，而是没想到天晴后空中会有一匹会飞的马。
那怪马愤怒的嘶鸣一声后，他以及他手下士兵的马不知怎的，疯了一样不受控制。他们被自己的马甩了下来，至少有一半匈奴人被自己的战马踩死。
今天让匈奴没有想到的事很多，就比如那位黑高的匈奴人不会想到王子殿下的亲卫竟只拦了叶风铃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全部诛杀。
他更没想到在自己逃跑时会有一把长枪会从背后刺穿他的胸膛。
匈奴大军作鸟兽散，金迷迪和他手下的侍从却没有逃。
他能逃但没有，任由那把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大人饶命。”
没有丝毫犹豫，匈奴大将金迷迪率领自己的侍从向叶风铃下跪投降，但声音中却听不出任何惧意。
“我等皆是汉人，小人本姓李，望大人念及同族之情饶恕我们！”
叶风铃厉声呵斥：“既是汉人，为何助纣为虐！”
“实为无奈之举！我们本是大汉边城的守城兵将，妻儿老小都住在城中。那日匈奴大军攻城，形式危机，朝廷却不发兵来救。为了避免城池被破后，匈奴屠杀我们的亲人，这才投降。”
李将军说这话时声音终于有了波动，那是因为愤怒，对大汉朝廷不作为的愤怒，那是因为伤心，对自己弱小无能的伤心无奈。
叶风铃对李将军的解释很是满意，在加上这群人并没有真的伤到他的子民，于是将长鸣从他脖间收了回去。
“将军天人，我等今日愿跟随将军。为表忠心，我愿亲率侍从追杀逃跑的匈奴人！”
李将军说这话时，叶风铃看着他的眼睛，二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看起来很是真诚。
叶风铃转身环视了一眼周围跪着的降卒，目光所及处，降卒尽皆高喊：“我等愿随李将军追杀匈奴。”
“这……”
叶风铃有些犹豫，但更多的是震惊。
他没想到这位李将军在这群人中号召力这么强，即便是打了败仗手下人竟还愿跟随他。
这样的大才如果放回不归岂不等同于放虎归山。
“主上，王虎愿以性命为李将军担保，如若李将军一去不归，就请砍去我这颗头颅！”
“王虎，你为何敢为一个降将担保？”
王虎看着叶风铃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因为李将军在匈奴王子走后没有第一时间下令追杀我们。”
王虎的解释很简单。
“既然这样，那就去吧。”
……
事实证明王虎没有看错人，最终李将军带着他的手下回来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上还绑着一串血淋淋的耳朵。
这是古代军人为记录自己的功勋最常用的方法，血腥却很管用。
最让人惊喜的是李将军把匈奴王子抓来了。
大家虽对他恨之入骨，但却没有杀他，因为他还有更大的作用。
叶风铃要用他去换李将军以及手下兵士的家眷，以此笼络人心。
他并不担心匈奴王子会再次报复，也不觉得亏，因为放走他无疑于放走一条狗，而得李将军则如得到一条龙。
叶风铃现在很高兴，这是他这十天来最高兴的一天。
今天他不仅得了良将，还得了百余名善战的骑兵，俘虏了匈奴王子。
而且天马回来了，他的子民没有一人受伤。最重要的是和大部队走散的柳玉琼和小十一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天近黄昏时，斥候回马来报，说前面在走几公里有一座山谷，有一条大河自山谷中流出。
那里说不定适合建立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