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狂血
江凌市，外环区，晚间十点。
带着燥意的热风，从警戒线上穿过，不仅没有让此地巡逻的警员们感到清凉，反而不住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今天对于江凌市来说，无疑是个坏日子。
凌晨时市郊公园才刚刚发生一起微型空洞事件，一天不到，在附近不远处的外环街区又发生了一起。
虽然规模较凌晨那起更小，但因为时间和地点的缘故，它造成的危害性和影响力，却大得多。
至少有十名居民被卷入微型空洞内！
这让只是普通人的警员们感到压力很大，即便，他们佩了枪。
直到他们看到了从越野吉普车上下来的两道道身影后，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为首之人，穿着一层高领皮夹克，雄壮威武的身躯，更胜男子，那粗大的臂膀，让人毫不怀疑其威慑力。
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名娇小可爱、戴着贝雷帽的女孩子。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江凌市武道局，第三小队队长，陈萌梦。”
如果张阳在这的话，就会发现，来人正是他的店长！
“陈队长，你好，你好，我是市警监局的警队长，您叫我老王就行。”一名地中海发型、身材发福走样的中年男人赶忙走了过来。
这么一个奇女子，却取了个这么秀气的名字，让他感到有些怪异，但他可不敢表现出来。
虽然名称里都有个队长，但王队长很清楚，对方的级别远比他高得多。
王队长伸出手，见陈萌梦双手插兜，没有握手的意思，也不以为意，不着痕迹的将手收了回去。
“留下十人配合，这里从现在开始，正式移交给武道局，待确认无风险后，我会通知你们取消警戒线。”陈萌梦冷峻着脸。
闻言，王队长如蒙大赦：“那就辛苦您了。”
不多时，大部分的警员撤走。
陈萌梦看着留下的十名年轻警员：“你们在空洞周边巡查警戒，一旦有情况，立刻通过对讲机向我汇报。”
“是！”年轻警员们正色回应。
安排好了工作，张萌梦看向身旁。
只见跟她一起过来的贝雷帽女孩，已经在地上架设好了一大堆机械零件，从外表上看，有点类似播音机和天线的结合体。
“搞定了，队长，你放心的去吧。”贝雷帽女孩钱茜茜露齿一笑，比了个大拇指，白净的牙齿泛着光。
而回应她的，则是一个狠狠的暴栗。
“什么叫我放心的去吧？”张萌梦冷着脸，而额头被敲红的钱茜茜可怜兮兮的抱着头，小声的嘀咕道：“我这不是心直口快嘛。”
“绝没有觊觎队长之位的意思嗷。”
瞪了这家伙一眼，张萌梦调整了一下耳旁的设备，轻吸口气，转身朝着空洞范围内走去。
她接触到空洞边缘的身体被漆黑吞没，远远看去，如同主动坠入泥泽的昆虫，与此同时，后方的钱茜茜十指动若翩蝶，快速矫正着数据。
随着张萌梦的身体正式进入空洞，外边钱茜茜身前的设备屏幕上，也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原本半径三十米的街区，变得更大，目测至少在半径百米以上，房屋与岩土交融在一起，科技与原始杂糅，给人一种奇异的荒诞感。
空洞的大小，绝非从外面看上去那般，那是两个世界交叠的区域，表现得再如何奇异，都是可能的。
而从当前的景象看，与这条街区交叠的异世界区域，应该是一处荒野丘陵。
“滋啦……滋啦……队长队长，听得见吗？”
钱茜茜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陈萌梦冷静的说道：“可以。”
她颠了颠脚步：“两倍重力……符合微型空洞的标准。”
“茜茜，开始扫描周边数据，尽快定位空洞核心。”
“放心交给我吧。”活泼的声音从对讲机内传出，陈萌梦迈开脚步。
首先映入她眼中的，是一辆车头扭曲变形、熄火在街道中央的大卡车。
“从现场情况的来看，空洞降临时，大卡车应该是在驾驶过程中失控，或许还撞到了人，你看，车头侧边些的位置有大量鲜血。”
钱茜茜那边能实时显示陈萌梦这边的视角，冷静的做出分析：“还有……”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陈萌梦动了。
“锵——”
她腰间的长刀瞬间出鞘，空气中，半月形的刀光闪过。
一个刚刚从大卡车底下飞扑而出、试图偷袭她的“人”，脖子处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血痕。
脚步在惯性作用下前冲了两步后，这“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头颈分离。
张萌梦面不改色，她蹲下身，翻过人头，看着他那密布血丝的眼白、以及开始向赤红之色转变的瞳孔，目光一凝。
“是狂血症！且是后期、即将变异的那种！”
耳机那边，钱茜茜的声音继续传来：“近段时间，全国各地的空洞区域周边，出现狂血症患者的概率越来越高，我们有理由怀疑，可能是异界的神灵作祟……”
“这人应该是这辆大卡车的司机，只是按理来说，空洞发生到现在，不到两个小时，就算是狂血症，也不该进展得这么快，除非……”
“除非，他在空洞发生之前就被感染，而空洞的降临，现世与异界空间的交叠，加快了这一进程。”陈萌梦接过了话。
“或许是凌晨市郊公园那起微型空洞事件的影响。”钱茜茜道，随即又有些疑惑说了句：“有个现象很奇怪。”
“从现场情况来看，这卡车司机应该是撞了人，可周边并没有发现受害人的踪迹，连尸体或者残尸都没有。”
“或许是个幸运儿，因为大卡车司机的这一撞，恰好飞出空洞的波及范围？”陈萌梦猜测了一句。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撞到人的话，车头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程度的变形？”
“如此看来，大卡车撞到的是否是人，就有待商榷了。”钱茜茜认真分析着。
陈萌梦目光落在稀烂的卡车车头，神情严肃：“立刻通知警局，对此地监控的云端数据进行排查，尝试还原此地当时的情景。”
“收到。”
半蹲在地上，陈萌梦对尸体进行着进一步的检查。
忽然，她眼神一皱，视线集中到了尸体的左心胸口上。
在那里，有一个血色的爪痕标记，清晰而深沉。
“这是什么？”
……
初升的朝阳之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到青年的睫毛上。
张阳慢慢睁开眼，瞳孔中倒映出熟悉的昏暗天花板。
足足愣了十几秒，他才回过神来。
昨日发生的“奇遇”，好似一场真实的美梦，让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面板。”
他呼唤了一声。
眼前跳出的半虚幻显示框，让他松了口气。
扫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5:30。
从床上起来，张阳没有着急出门，感受着充满力量感的身躯，他轻吸口气，再度开始了基础锻体术的习练。
昨日接连的遭遇，让他身心皆疲，因此在尝试过基础锻体术入门后的效果后，他便躺在床上，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今天是周一，七点半得去学校，时间尚且充裕，张阳计划进行一遍锻体术的习练后，再去洗漱、吃早餐。
基础锻体术开始没多久，血痛与肌肉酸痒感便再度袭来，但张阳脸色不变，手上的动作不受丝毫影响。
片刻后，清晨的第一遍基础锻体术习练结束。
——
力量：10.8→10.9
体力：10.8→10.9
敏捷：10.6→10.8
——
比起昨天，效果差了不少，但张阳并不在意。
这本就是正常的事。
身体素质越往上，想要提升就越艰难。
“咕噜噜……”
远超平时的强烈饥饿感袭来，将张阳从思索中拉回。
正当准备去洗漱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的这套训练法，不对。”
张阳瞳孔微缩。
这是他的房间，此刻，不应该有第二个人存在才对。
是谁？
他猛的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入目所见，却令他瞪大了眼睛。
一只体态优美的小白猫蹲在在窗沿上，琥珀色的眼睛正静静的看着他。
是昨晚救回的那只猫咪！
等等。
猫咪，说话了？！
“很惊讶？”小白猫动作轻盈优雅的从窗沿上跳下，从窗帘缝隙透进的晨曦落在它的腹部，映照在那浅浅的疤痕上。
伤，好了？
张阳心头的讶意更甚。
小白猫是他带回来的，伤势怎样他很清楚，仅仅一晚时间，就恢复成这样，速度快得不正常。
不过，有【暴食传承结晶】打底，张阳的接受能力大幅度提高。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你，是【暴食】召唤而出的魔女。”
本该是疑问的语句，他却用着肯定的语气。
“看来你不傻。”小白猫跳到书桌上蹲坐着：
“得到传承的你，应当也知道了神灵与魔女之间的关系。”
“我是【暴食】传承的守护者，同时，也是引导传承者的魔女。”
“你虽不是我界之人，但不管怎么说，已是暴食传承者。”
“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张阳表情慎重：“什么交易？”
对方主动道明身份，是为彰显诚意，同时，也是一种隐形的威胁。
一旦她将这件事说出去，后果难料。
无论是夏国，还是异世界。
张阳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
“很简单。”
“我希望你今后实力有成时，随我去一趟太阿世界，完成一件事。”
“而交易的筹码，是我全心尽力的辅助你修行。”
“作为引导魔女，引导传承者是我的使命，但随意应付，和认真引导，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小白猫轻舔着自己的雪爪：“世界交融百年，你们世界的武道也发展了百年，只不过，对比有着上万年历史的太阿世界，还是显得过于稚嫩。”
“就比如你刚才的锻炼法，太粗糙了。”
“太阿世界同级别的战士锤炼法，对身体的锻炼效果远比你这高效。”
“我知道，初步接受暴食传承的你，拥有着强大的天赋，但再强的天赋，若是没有正确的路径与方法，总归会受限。”
“如何，接受这个交易吗？”
张阳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转而道：“你没说具体什么事，我如何敢和你交易？”
“放心，这件事不会涉及你们的种族，也不会危害你们的世界，至于危险性？”小白猫放下嘴边的毛绒小爪：“做什么事又完全没有危险呢？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危险程度将在可控范围之内。”
“另外，你认为成为暴食传承者以后，就没有危险了吗？”
张阳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小白猫嘴角微翘，似在微笑：“既成暴食传承者，你认为，今后遇到其他六位原罪传承者，彼此之间，能和谐相处吗？”
没等张阳回应，它便直接说道：“七原罪传承者之间，能够通过彼此杀戮，掠夺对方的能力。”
“魔女的传承，从来不是温善的。”
“猎手与猎物之间，天然对立，至于谁是猎手，谁是猎物，就要看你们遭遇时彼此的实力强弱了。”
“另外，我作为引导者，具有一定范围内感知原罪传承者的能力。”
张阳抿着嘴，心脏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紧。
原罪传承者之间，会彼此感知、杀戮、掠夺？
这让他因得到“外挂”而激动的心快速冷却下来。
他无法肯定眼前白猫，不，准确来说，是被魔女附身的白猫的话，是真是假。
但他不敢赌。
即便只有万一的可能。
沉默片刻后，张阳开口道：“……我同意这一交易。”
看似选择题，其实，他没得选择。
“你很明智。”白猫笑了，它身姿轻盈的跳到张阳的肩膀上坐下。
“契约已成。”
“吾名莎莱娜，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张阳。”
张阳顿了顿，看着肩膀处的小白猫：“你打算这么跟着我？”
“放心，除你之外，其他人看不到我。即便，是你们口中所谓的‘科技造物’。”白猫意味深长的说着。
张阳眉头微皱。
看了眼时间，快要七点，再不出发，他就赶不及在七点半之前抵达学校。
今早第一节课可是武道课，可不能迟到了。
想到这，他快速换了身衣服，叼块面包，迅速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