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排名
竖日，星期二。
神野良介早早就来到了学校，第一节课是数学课，秃顶的中年男老师在讲台上激动地喷洒着口水。
“一个家庭里边有两个孩子，其中之一是女孩，那么另一个也是女孩的概率是多少？”
老师的讲课声头一次被神野良介的耳朵拒之门外，他满脑子都是这节下课后就会张贴的月测成绩公告。
思绪飘到窗外的神野良介虚握着手中的笔，目光停滞在了前方空置的课桌处。
从入学被分配到这个班级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前桌，教室其他座位都坐满了人，唯有这一张空置的座位格外地显眼。
他曾问过西泽正人，对方也不是很清楚，只说理论上教室不应该有空座位。
叮铃铃，等待许久的下课铃声终于如约响起，秃头数学老师手上收拾着教案，嘴里向他们宣布下课了。
神游了小半节课，后面硬生生靠着意志力让自己专注回课堂的神野良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子，回头招呼西泽正人。
“快走，去看成绩。”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真是少见。”西泽正人跟着神野良介走出教室，来到走廊的公告栏那。
因为出来得很快，此时公告栏旁边没有什么人，神野良介一眼就找到了这次月测的成绩公示。
姓名：江原千代，顺位一
姓名：神野良介，顺位二
姓名：赤羽彩织，顺位三
……
我居然输了，没道理啊。
神野良介看着排名很不甘心，他用出了全力，很确信自己这次发挥要比入学考试时还要出色，入学考试那时都能第一，为什么这次却被江原千代反压在了身下。
扫了一眼顺位后边的各科分数，神野良介愣住了，他看到自己成绩清一色都是满分，再一瞄江原千代的，也是满分。
不是，大家都是满分，凭什么你排我前面！
神野良介怒了，万恶的资本，怪不得江原千代敢说什么绝对不会再输了。
“唉，神野你这次是第二呀，江原千代果然又回到她熟悉的位置上了。”
一旁西泽正人刚想安慰神野良介，突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可惜了，明明你都满分了……满分？”
“是啊，都是满分为什么不是并列顺位第一呢？”神野良介面无表情。
“同分的话，我们私塾一直是用姓名的假名顺序来排名的。”西泽正人解释这个从初中就开始实行的惯例。
“江原千代的姓氏是えはら，首字母是第四个，神野你的话姓氏是しんの，首字母是第二个……”
“咦，对呀，为什么江原千代排你前面！”本意是给他解释排名原因的西泽正人自己也懵了。
神野良介指着成绩公示里自己的名字，用汉字书写的“神野良介”旁边还“贴心”地标注了假名，只不过那里姓氏写的却是かみの。
“我姓名对应的假名被人故意不小心写错了，首字母现在变成第六个了呢。”
“嘶。”西泽正人挠着脑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哒哒哒，一双平底鞋轻盈地踩在地板上，发出了轻微而有节奏的响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
但在下课后教学楼嘈杂的动静掩盖之下，两人都没有发觉。
“公示成绩是这样的，我们考生只要专心于考试，填满试卷就可以了，而负责公示成绩的学生会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神野良介话刚说完，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他扭过头一看。
昨天那位不由分说就把自己一路推到江原千代办公室门口的面瘫少女，正像幽灵一样站在自己的身后，直瞪瞪地看着他。
“你干嘛？”神野良介被少女站他身后一声不响的举动吓了一跳。
“看成绩。”
少女脸色没有丝毫波动，看着侧身为她让开空间的神野良介，语气平静地补充道。
“顺便来通知你，会长找你。”
“哦，我知道了。”神野良介正想给西泽打声招呼，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退到了走廊拐角，正在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发现自己在找他后，西泽正人在远处朝他龇牙咧嘴地使了个眼色，然后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什么情况？
神野良介满腹狐疑，回头看向少女。
却见她眼里完全没有西泽正人，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见他回头，伸出手指了指学生会的方向，然后就垂下手扭头离开，发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圆弧。
算了，等回来再问清楚情况吧。
神野良介又一次踏上了去往学生会的路。
站在熟悉的木门前，他重演了上次的步骤，扭开门把手。
这次那个面瘫女不在，自己终于可以趁机看清楚这群学生会的人到底在忙什么工作，能忙到奖学金晚发，成绩公示假名写错。
推开大门，出乎神野良介的预料，他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学生会大厅，没有一个人影，文件散落在桌面上，甚至其中有一台电脑屏幕还在亮着。
咔哒，远处走廊尽头学生会长的办公室大门从里面打开，门边探出了江原千代的半张脸，与正遥遥张望的神野良介不慎对视上。
江原千代噌的一下将头缩了回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将头撤回之前，神野良介好像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红晕。
“进来。”
一道十分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让他明白了之前大抵是错觉。
神野良介有些无奈，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过来学生会都能遇到新花样。
穿过走廊来到办公室前，他转动把手走了进去，再顺手把门关上。
江原千代坐在老板椅上，纤细的手指握住茶杯，正一口口饮着茶。
将杯中余甘氏喝完，她放下手中茶杯，拎起桌上一旁的茶壶再次斟满半杯，一抹茶香混着一丝幽香扑鼻而来。
少女抬起头看向他，礼貌询问。
“你要喝茶吗？”
神野良介张望了半天，硬是没有在桌上找到第二个杯子。
不想让我喝你就不要问，他现在感觉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