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同的角度
干尸的双手不断摸索，似乎感应到了四周生命存在，他的两只手在空中挥舞，想要捉住什么。
“安豆村，2号诡异物，疑似勘察队员转化，干尸化，尸体残缺严重，小腿部分缺失。身上有切割痕迹、咬痕，死前似遭受过折磨，具备活性，因为肢体残缺，威胁度较低。”
陈牧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支录音笔缓缓记录。
“肖明，他……他是肖明……”
阮葳指着干尸身上的标牌，胸口的那一串数字是每个治安官独一无二的编号。
左勇、李洛水、肖明。
这是上一次进入安豆村的勘察队员，肖明的干尸就在车内，此刻正在伸出双手，向着四周不断地抓取。
李旭进步向前。
手掌在干尸面前划过，下一秒，干尸的双手便攀附过来，只可惜抓了个空，那具肖明的尸体扭曲着，寻找着活人的踪迹。
“会自动追踪生命痕迹。”
李旭看着眼前这具干尸。
相较于白毛老太太那种诡异的恐怖存在，眼前这具干尸就像是个小丑，甚至没有薛大爷那种威胁性，好歹薛大爷还有一手三步上篮，穿墙术，能够让人窒息。
这算什么，黏靴鬼？
忽然之间，许教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黄色符箓，直接贴在了干尸身上。
陈牧在忙着进行录音，阮葳抚着昏迷的小何，还沉浸在队友变成干尸的悲伤中。
唯一能阻止他的李旭似乎没有发觉，直接放许教授跑了过去。
“你干什么？”
“别惊慌，这个是我请来的天师符，龙虎山请来的，用的正宗辰州砂，我亲眼看着高功道人写的。”
许教授贪婪地看着那张黄符，上面朱红色的印迹如同干涸的鲜血。
黄符贴在干尸背上，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向身后摸了一下便放弃，继续向着几人站立的方向摸着。
“看来没什么效果。”
李旭看着眼前的黄符不无遗憾的说道。
其实想想也知道，如果这类物品有用，官方怎么会不给自己的勘察队员配备？
“你在干什么？”
陈牧无疑是愤怒了，一把攥住了许教授的领口。
许教授的所作所为显然超过了他能容忍的上限。
“你知不知道你任何一个莽撞行为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并不会，我只是做了个简单的试验，而且你也说了，这个诡异物体，它威胁度极低。”
许教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正好可以研究一下传统宗教制品对这类存在的影响情况。难道你不好奇吗？”
陈牧捏住他的领口，指着那具干尸说道。
“这个人，他是个战士，他为这个社会，为老百姓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你对他能不能有一点尊重？”
“越是尊重，我们越要进行研究。”
许教授伸手指着远方。
“这个安豆村在群山包围之中，东高西低，南有一条小河流过，北面有一座矿坑，这在风水之中叫做白虎守尸，天棺之相，这样的格局如果设下坟墓，是可以成仙的。”
陈牧冷笑一声。
“你居然信这个？这种东西如果有用，当年洋鬼子为什么能打进来？”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是研究民俗的，我越是研究，越清楚很多民俗和禁忌的由来是很荒诞的。但我也相信，很多民俗是在生活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如果你愿意让我试一试，我背包里面还有祈福过的圣水、加持过的大悲水、供奉过的香灰……我都愿意试一试。”
陈牧松开许教授的领口。
“准备充足，你是有备而来。”
许教授也不瞒他。
“实不相瞒，我们这次乡野调查是庆氏集团资助的，安豆村这边的傩舞更是庆氏集团点名，准备培养成一张文化名片的项目。”
“庆氏集团。”
陈牧念叨着这个名字，难怪这一伙人能够突破交通禁令进入威胁区域。
庆氏集团在石城市是地头蛇，在全省都可以说是能量惊人。
“只有研究的越深入，我们才能越早解决这类事件对我们世界的威胁，您应该知道，上周，苏格兰一个常驻居民八百人的小镇从地图上消失了，没人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国家。”
许教授说得煞有其事，但是李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一座小镇从世界上消失了？
看来诡异事件距离失控越来越近了。
“在我解决了当前的事件后，你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在这之前，你最好听我的命令。”
陈牧冷冰冰地说道：“你再乱来，我直接法办了你。”
“什么叫圣水？”
李旭看着许教授忽然问道。
“就是十字教中神父祝圣过的水，水在十字教中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洗礼被认为是一个人之所以为‘人’的开端，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要素就是水，象征了圣洁。”
“而在十字教的经典之中，水也有着特殊的意义，譬如创世纪之中就曾经名言，起初，祂的灵运行于水上，然后说要有光。在创世之时，水是光之前的一个要素……”
“我对外国的神没啥兴趣，许教授，您能不能再简短一点的介绍剩下的几样东西？”
“严格意义上来说，十字教的神并不是外国神，因为考虑到洪大全作为上帝次子，杨灭清作为上帝第三子还有……其实这也是个本土宗教。”
陈牧闭着嘴巴，冷漠地看着李旭。
许若虚明显感觉到空气气氛之中弥漫的异样。
这个名叫李旭的孩子才是影响力最大的那个？
“大悲水，就是佛教徒用大悲咒诵念过的水，他们相信这样会让水具备某种灵力，实际上利用符水，将符和水联系在一起，也是我国悠久的传统，不独是外国的影响。”
“而香灰则更是与神相关，香乃是敬神所用，代表了人和神之间的直接联系，香的燃烧方式被认为是神明对于人的启示，而香灰作为神所留下来的遗迹，也具备某种神圣性。”
许若虚迅速地解说完，从背包里取出一瓶净水。
“这是祝圣过的圣水。”
泼向干尸，干尸毫无反应。
“这是大悲水。”
连皮肤都没有湿润，只是让干尸转过头，确定了许教授所在的方向。
“这是香灰，我用的是太山娘娘庙的。”
又是一蓬灰尘。
干尸向着许教授挥动两只手，像是个要糖的孩子。
“老师，也许可以试试将大悲水、圣水和香灰混合一下。”
王宁在一旁建议道。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在背上已经混合了。”
陈牧冷笑一声。
李旭看着这具干尸，手上忽然现出一枚纸钱。
外圆内方，外圆如浑天，内方如天地，一枚铜钱之中自有天地。
许若虚惊讶地看着李旭的双手，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个少年居然凭空变出了一张纸钱。
难道说他……
纸钱放在了干尸的后背上，如同一座山岳，将他彻底压在地上，他不断地扭动，像是被皮靴踩中了的蚰蜒。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的光景，干尸趴在地上，彻底的不动了。
“钱，在很多文化中，钱不仅是交易的媒介，更是沟通生死的桥梁。古埃及人相信他们可以在死后享受身前的财富，无独有偶，我国的汉晋时期，陪葬品中也盛行贮存钱币，称之为瘗钱。”
“我国的《礼记》之中对丧礼也有讲法，所谓凿巾以饭，就是说饭含之礼，在下葬之前，要在口中含珠玉等宝物，乃至钱币等。”
“古希腊人下葬的时候，要在眼睛上面覆盖两枚银币，作为冥府船工卡戎的渡钱，这样死者就可以安然到达冥界，而不是落入冥河之中。”
“钱，连接着生死，将鬼神和现世联系在了一起。”
许教授看着李旭的双手。
“小伙子你这张纸钱很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