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萧冉和陆途川并肩回到花店，门铃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店内的宁静。店里站着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眉宇间满是愁绪。他看见他们进来，急切地上前一步。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萧冉温和地问道。

男人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我的生活被重担和鸡零狗碎压得喘不过气了。我有一个老年痴呆的母亲、一个生活无趣的家庭主妇妻子，还有一个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儿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冉和陆途川对视一眼，萧冉试探性地建议：“也许你可以考虑离婚，重新开始生活。”

男人脸色一变，激烈地摇头：“不，不行。她没有任何过错，我不能那样对她。”“那你希望她怎么帮你？你的需求是什么？”陆途川插了句嘴，获得萧冉一个眼神，耸了耸肩。

男人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扭捏了片刻终于开口，用很无助的表情问道：“我只是想……有没有可能帮我改变家里这样的情况、让我的妻子轻松一点，我的母亲和儿子可以……省心一点？”

萧冉直觉里觉得这个男人的态度有一种微妙的古怪，决定深入了解他的情况。她走近他，轻轻握住男人的手，闭上眼睛，进入了他的记忆。

记忆中的画面开始清晰起来。男人的妻子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父亲，母亲已经因心脏病去世。她在家中安分守己地操持家务，照顾婆婆和儿子，没有任何过错。而男人因为房贷的压力、工作的压力和老年痴呆的母亲的麻烦，早已不堪重负。他并不想离婚，但妻子无法提供情绪价值，这让他倍感无助。

萧冉从记忆中退出来，对男人说：“也许我可以帮你了解妻子的内心想法，调节一下你们的家庭关系，减轻你的负担。”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如果可以，那真是太好了。”

萧冉接下了这个委托，按照中年男子的愿望，假装成他的远房表亲，来接触他的妻子、儿子和母亲。

第二天，萧冉来到男人的家。门刚打开，她便听到屋内传来的哭喊声。男人的妻子急切地对她说：“老太太又走丢了，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了。”

萧冉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她。”

她还算运气不错，刚走到小区门口就遇到了一个遛狗的老头，那狗看到她就开始狂吠，而那个老头似乎盯着她的身后看了几秒后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如果你是张正楠他们家的人，她家老太太在那边那个公园里，有蔷薇花的花坛边长椅上坐着。

说完他就牵着狗走了。萧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身后，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迅速朝着老头所说的位置走了过去，确实看到了一个脖子上挂着一个校卡挂绳的老太太，校卡挂绳里放着一个写着地址的卡片，的确是她的委托人张正楠的母亲。

“一般来说……老年痴呆患者能够记得的事情会越来越少，能让她坚持固执的做的某件事情一定在她的记忆里占据极其重要的分量，甚至可以是执念。”萧冉喃喃自语着，盯着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安安静静盯着花坛对面的空地的张老奶奶看了片刻，轻笑了一声。

为了搞清楚老太太的执念，萧冉决定进入老太太的记忆。她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闭上眼睛，世界顿时变得模糊不清。她第一次在一个老年痴呆患者的脑袋里寻找她想要的东西，很难说这是简单的工作还是困难。一切都是模糊不清充满混乱。如果说她以前探索的记忆都是电影胶片，那张老太太的记忆就是一堆废墟。

她在一片雾气中穿梭，试图寻找着较为清晰的记忆片段。

终于，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清晰，而且逻辑有序。“啊哈。”萧冉一开始以为这是男人的父亲，但很快，她从老太太和他的对话中明白，这个中年男子是老太太的初恋，或者说是她的白月光。老太太每次出走，都是为了去记忆中和他约定好的公园见面。

萧冉退出记忆，带着老太太回家帮她安顿好之后对男人说：“你的母亲每次走丢，都是去找她曾经的恋人。”

男人皱起眉回忆了一会儿之后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妈以前好像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但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萧冉点点头：“但是她已经没有充足的理智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了。她的脑袋里只能回想起她和那个人有一个约定，所以她不停地想要去约好的地方等他。你希望她放下这份执念吗？”

男人重重地点头：“是的。”

于是萧冉再一次进入老太太的记忆，修改了她和恋人约见的话语，让恋人和她告别。老太太泪流满面，安静地睡了过去。

张正楠的妻子肖芳松了一口气，然后扭过头来用一种不信任的表情看着萧冉：“虽然很感谢你帮我把我婆婆找回来，但请问你是——？”

“哦，我是张正楠的远房表妹，刚搬来这边生活，表格说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知道我找到我的房子，不知道这是否叨扰……？”萧冉挤出一个微笑，朝着她伸出手来。肖芳虽然笑得僵硬但还是伸手和她握了握，松开手之后笑容真成了不少：“没问题，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萧冉在握手期间给肖芳植入了一段关于她身份的记忆，迅速获得了她的信任和亲近，并且直接在张正楠回去上班之后和她展开了对话。

“我听表哥说最近你很心烦。”萧冉说着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其实他想让我帮忙劝劝你，但我才懒得听他说什么呢，你在家里照顾儿子明明比他上班辛苦多了，所以我想听嫂子你抱怨他，嘿嘿。”

肖芳眨了眨眼，试探性地抱怨了两句儿子叛逆期不听话的问题，然后在萧冉询问到和张正楠的感情问题的时候表现出了非正常的冷漠和烦躁。

啊哦，所以不想离婚的念头可能只是他的委托人一个人的想法，这就有些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