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肉甬道
巨鲸挤开数以万吨计的海水，以碾碎一切的气势迫近。
过于庞大的体型导致视觉上显得缓慢笨拙，事实上不过几个呼吸间，它就越过了数千米距离。
它身体上的叶片粗壮许多，长短不一，不计其数。最长的叶片能有数十米长，单单一根触须便显得神龙渺小无助。
唐龙望着和自己差不多粗的带状叶片，觉得手中短刀有点呆，修脚皮吗？
神龙毫无顾虑，祂化作一道青色流光，锋利龙爪挥舞间如割草芥，将阻拦前进的触须一一斩断。
细密如网的叶片触须丝毫不能阻碍祂的前进，灵活身形如同舞步，闪转腾挪间展现无尽优雅。
唐龙很快发现观战不是一个好选择，巨鲸的触须攻击范围里是没有后方的，一根触须破开水流袭来，曲折如蛇，只是在他眼中触须动作如同慢放。
轻巧转身避开，唐龙四肢发力，在御水术加持下快速游动，现在神龙附近反而更安全些。
于是敖东前方披荆斩棘，唐龙在身后直呼加油，亦步亦趋。
巨鲸越发靠近，重逾万吨的躯体排山倒海般碾压而来，让人胆寒。
触须攻击对敏捷的神龙可以无视，但这种体量上的压制让唐龙感觉有些无解。
敖东不退反进，龙躯晶莹流光闪动，悠扬龙吟声中，前方水域变得粘稠固化，无数触须仿佛陷入胶水中不断挣扎蠕动，动作进一步减缓。
神龙一头扎入带状叶片编织的罗网，于缝隙间游走，不断靠近巨鲸。
虽不知神龙想做什么，唐龙别无选择。幸好这片水域对他毫无影响，让他能追寻敖东开辟的安全路线前进。
视野已被巨鲸惨白腹部全部占据，巨物特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它的腹部密布孔洞，无数带状叶片破体而出，大片腐烂发白的血肉令人作呕，不少部位露出森森白骨。
泰山压顶般砸下的巨鲸仅动能就激起千钧暗涌，于海床形成重压。
唐龙行动开始迟滞，强烈危机感让心脏泵动到了极限，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化为齑粉。
敖东怒吼中身躯扭动，攀附在巨鲸腹部一处豁口，双爪搅动下，在巨鲸躯体破开一个巨大空腔。
原来如此！
生路已开，唐龙瞬间回魂，奋力跟在神龙身后钻入巨鲸体内。
厚厚脂肪层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奇臭，触感黏腻，不知名粘液裹挟着身体，让人生理心理都极度不适。周遭漆黑一片，黑暗中的似乎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
巨鲸终于落底！
猛烈震荡感先于声音抵达，层叠的冲击波让巨鲸体内脂肪形成阵阵肉浪，将唐龙搅得七荤八素，沉闷声波接踵而至，超低频音波让人气血翻涌，憋闷难耐。
好半晌，冲击和音浪渐渐平缓。
黑暗中亮起荧光，头顶上方出现一条血肉甬道，敖东龙首探出，龙躯泛起幽光，一对龙眸紧紧盯着他，似在疑问为什么不跟上。
“艹，我特么不是龙！”唐龙长吁一口气，腐臭熏得他头昏脑涨。
他伸手抓住龙角，神龙身体在紧窄空间轻松完成掉头，龙爪搅动，血肉脂肪化为肉沫，强行开出一条通路，带着他不断向深处蠕行。
臭气，粘液，红白相间的肉沫，神龙似乎为了照顾羸弱的人类将自己变成了灯泡照明，这贴心的举动让唐龙觉得越发糟心。
不断有细小触须从肉壁中钻出，试图攻击他们，这些体内的细小叶片触须对神龙毫无作用，偶尔有缠上唐龙的，也被他用短刀割断。
短刀终于发挥了点作用。
不过了多久，神龙带着他突破了血肉层，钻入一个奇异腔室内。四面空旷巨大，周遭是一层厚厚，富有弹性的结缔组织，上面布满错综复杂的血管和脉络。
这里空气依旧带着咸腥，却比方才的腐臭好受许多。
“我们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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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哪？”
海面上轻舟疾驰，碧游宫三位修士卓然立于舟上，衣袂猎猎作响。
赵长青翻手露出一块罗盘，观察半晌，“再往东北方绕行一日，他一条小船，跑不了太远。我们只需将方圆五百里海面巡视一番，定有所获。”
“昨日还说三百里，今日就成了五百里，我的苍头青都累了。”方明书百无聊赖，仰天打了个呼哨。天空一只巨大青鸟盘旋下落，稳稳落在他小臂上，啄食投喂的两条大鱼。
体态婀娜的程樱开口，“若不将此人抓到，今次我们出来不仅无功，反倒有了过失。这凡人驾船怎会如此之快？我倒觉得应是错过了，往回找才是正理。”
赵长青不置可否，只是盯着罗盘。
骤然间！
远处海底响起一声低沉闷响，滔天巨浪应声而起，数十米高浪头向四面八方涌去。
赵长青处变不惊，抬手打出一张法符，脚下小舟升起一道青色屏障。
巨浪来势汹汹，可碧游宫本就是海上宗门，操舟弄水之术乃是看家本领。
赵长青灵力催动，轻舟船头翘起，迎浪而上。
飞溅的水花被屏障隔绝在外，小舟在他操控下于浪峰游鱼般穿梭。
“师兄这手控舟术，我敢说可列宗门前十。”方明书拍手叫好。
顺着浪头滑落谷底，远处海面一抹灰黑背脊一闪，旋即没入水下。
赵长青双目精光一闪，“吞天鲸？此处浅海怎么会···”
“不对劲！”程樱秀眉微蹙，“好重的妖气！不像是吞天鲸的气息。”
“去看看！”
足下小舟划过一道弧线，转向直奔目标而去。
小舟行至附近，方明书手臂一抖，巨鸟苍头青直冲天际，“喂，这不归我们管吧。”
“你在海面掠阵，师妹，我们下去看看。”赵长青打出两道避水法术。
程樱手腕翻转，一柄短匕出现手中，手中掐诀，原本仙气飘飘的秀裙瞬间收紧，勾勒出玲珑曲线，变成一身劲装。
准备妥当，两人对视一眼，纵身入水。
水下一片浑浊，巨浪掀起的泥沙遮蔽了视线。
两人凭借感觉，不断下潜，直到一头庞然巨鲸映入眼帘。
肉山般的巨鲸坐滩在海底，身体上骇人的带状触须漫天挥舞。
这是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