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当朝国师
最主要的是,郭北城隍谢时严看着眼前的姜煌,看着环绕周身的浓郁功德之光还有香火之力,差点被恍的睁不开眼。
这还是郭北城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
郭北县的城隍爷不仅有护城佑民的职责。
同时主管生人亡灵、奖善罚恶、生死祸福,是主掌冥籍之神,负责郭北县一切阴间事务。
新亡故的人,也都先去本地城隍处报道,经核实验证后,才统一送入地府。
所以对于人的好坏,谢时严一眼就能看出。
再看姜煌,说一句功德无量也不为过。
而且对方的年岁太小,不过十八,实力强大,还不知道要活多少年,到时候的成就简直难以想象。
所以谢时严色愈恭礼愈至。
连身后的黑白无常脸色都顺遂了许多。
“城隍爷贵为一方阴司父母官,掌百年之柄,不知道还有何苦衷?”
姜煌细问,同时脑子搜索一番,发现自己对郭北县的地方志也算了解,却没有听过关于谢时严的事迹。
没有什么为人称颂的功绩,自然不算忠良贤达正气之人。
那这城隍爷到底是如何封神的呢?
莫非是与友人宋熹那般,是通过考城隍?
谢时严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姜煌的疑惑。
“姜神医啊,你有所不知道,自四十多年前,上一任城隍致仕,在下履职这郭北城隍,从来没有一天安生日子,我与姜神医身蕴大功德不同。”
谢时严操着一口郭北口音,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说来惭愧,在下得城隍神位不正,颇有些投机取巧,所以神力微弱,无力对抗太过强大的妖魔。”
“这么多年如履薄冰,也只能在夹缝中生存,勉力维持郭北县不发生大乱,让一些大妖魔无法进城。”
“这城隍神位,还有得位不正之说?”姜煌疑惑。
“是啊,在下有一同窗老友,私交颇密,一个多甲子前,而立之年考取的二甲赐进士。
意气风发,进京做官,却不想撞破南墙,宦海沉浮二十载,只做了六品都察院都事。
所以郁郁寡欢,经常来信与我抱怨,说奸臣当道,派系倾轧,皇帝昏庸,实在是生不逢时。”
说到这里,谢时严脸色古怪,摇了摇头:
“但是五十多年前,老友来信的内容变了,我能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那股焕发的澎湃生机。
他说自己得到当朝国师赏识提拔,官至中书侍郎,此番必定扫清朝堂沉疴旧疾,做出一番事业,我觉得有蹊跷,劝他急流勇退,但是他未听。”
姜煌听到国师,已经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却是未动声色,邀请三位坐下。
只见谢时严身后的黑无常一脸严肃,长帽上有“正在捉你”四字。
而白无常则笑颜常开,头戴一顶长帽,上有“你也来了”四字。
二鬼差手执脚镣手铐,时刻跟随谢时左右,未曾做声。
眼见谢时严坐下,两位鬼差朝着姜煌微微颔首,也是坐在石凳之上。
“那后来呢?”
姜煌也是好奇,联想到谢时严所言,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后来我们二人意见相左,来信少了许多,只偶尔报一声平安,过了十多年,也就是四十多年前。
我晚年身患重疾,那位老友也是官至中书令,权倾朝野,可惜当时没有姜神医这般的在世医仙。”
“算着时日无多,我想要最后见他一面,便让犬子托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封信。”
“那位老友接到信,也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我看他时惊为天人,竟然是中年模样,威严自现,自己已然恶疾缠身,垂垂老矣,叹一声命运弄人。”
谢时严幽幽叹了一口气,停顿片刻,深深看了姜煌一眼。
姜煌也知道重头戏来了,侧耳倾听。
“姜大夫,你还年轻,可能不懂那种生命缓缓流逝,即将离开人世的感觉。”
谢时严缓缓开口。
姜煌心想我又不是没死过。
谢时严接着说道:“确实是命运弄人,那位老友来见我,寒暄了一番,说了一些年轻时的趣事,还有这么多年的为官经历。”
“提起国师,我看到老友眼中满是推崇与躁狂,但是却也没多说什么。
就在我以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之时,他却在临走前支开了所有人,告诉我有一个长生妙法,想不想试试?”
谢时严说到这里,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有恍惚,有懊悔,有迷茫,有释然。
“正如姜神医你所见,我答应了,临死之际,得到了圣旨,被册封为郭北城隍,永生不死。”
“那代价呢?”姜煌问了一句。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姜神医。”
谢时严笑容苦涩,摇了摇头:
“一县城隍,主治一方,对我来说确实是一步登天,最主要的尊享神位,再也不用为生老病死所烦忧,甚至还可以庇佑后辈,保证家族长兴。”
“代价很简单,要听话,听他们的话。”
“具体要做些什么?”姜煌询问。
“很简单,他们让我暗中扶持寺庙,供奉佛陀金身,引导人们拜佛烧香,而不是朝拜城隍土地。”
“同时维持一种平衡,妖魔与凡人之间的平衡,让凡人受到妖魔侵扰,但又不能损失太重。”
谢时严接着道:
“所以正如姜神医所见,四十多年来,我一直维持这种半死不活的境况,无力也无法对抗妖魔。
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庇护郭北县的百姓,勉强维持这种平衡。”
“包括那兰若寺的妖魔作祟,我也只能暗中与其较劲,让它无法将魔爪伸到县城之中,而且那树妖地下有人。
阴曹秩序混乱,很多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直到姜神医出现。”
谢时严起身,朝着姜煌躬身一拜:“还要多谢姜神医,将妖魔铲除,让许多百姓免遭毒手。”
“不必多礼!”
姜煌起身,双手扶起谢时严,而后问出心中疑惑:“城隍爷,依照你方才所言,上一任城隍致仕,这城隍神职,还有致仕一说?”
“姜神医你不知道?”
谢时严脸上满是疑惑。
“城隍爷说笑了,事关阴司权柄,我怎么知晓?”姜煌费解。
“我还以为老城隍告知了你。”
谢时严恍然,却道:“毕竟那位是你的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