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兵荒马乱
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1606已近在眼前，夏蓁却止不住的后悔。这该死的好奇心啊，真是人类本能，饶是她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还打开了房门。
香薰，玫瑰花瓣，散落一地的浴袍，还带着唇印的红酒杯……
房间里充斥着暧昧迷离的气息，可以想见经历了怎样的体液交换。
也许是香薰的味道太过浓郁，也许是暖风开的太足，她竟隐隐有缺氧的感觉。
或者说，她竟然入戏了？不然，心里怎么像塞了一团海绵，还浸满了水，又涨又痛。
床上的夏茉仓皇的用被子遮住自己，还没开口，眼圈已经红了。
“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是我一直喜欢湛言哥哥，他只是喝多了，你千万别怪他——”
若不是被绿的是自己，夏蓁几乎要给她鼓个掌了。这哭戏既有层次又有张力，充满感情还不失美感，得亏她没染指影视圈，不然大满贯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夏蓁稳了稳心神，摸出手机点了拍摄。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夏茉小可怜颤颤的问。
“给你俩拍照留念啊，一个干柴烈火，一个血气方刚，这么刺激的事都叫我来围观了，那我能不给你们留下点爱的痕迹么。再说离婚的时候我也能多谈点条件不是？”
一想到不久之前，这两个那什么就在这张床上苟且，她的脑海里就汹涌的翻腾起各种马赛克和不可描述的画面，直让她想干呕，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顾湛言的脸色异常难看，示意夏茉先出去。她泪眼婆娑的看了看他，又哽咽着对夏蓁说：“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可以消失……”
“别，你可别，我们家阿湛下半身和下半生的幸福，可全寄托给你了，你必须要好好的。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那一定不是我做的，因为，我对你的讨厌就只有这么些。”
说着，夏蓁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瓶红酒，把她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结结实实给浇了个透。
夏茉哭哭啼啼穿着淋湿的衣服离去后，顾湛言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都说闷酒最为醉人，他揉揉太阳穴，还是止不住的头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我屁事。”她利落的打断他，然后看着他的表情从错愕到愠怒。
是了，她本来也不是夏蓁，何必去生那个气，尽管，尽管她现在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顾湛言已是气极，恨恨的问自己是不是疯了，竟想和她解释？
“手机拿过来。”他强忍着怒气，冷冷的命令道。
夏蓁毫不示弱：“凭什么？”
“我不愿说第二次。”
“随便你——啊你个禽兽放开我——”她话还未说完，已经被他反手制住，而下一秒钟，则是被压在身下。
“顾湛言！”她急切的挣扎，越动他箍的越紧。
“放手啊！你弄疼我了！”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这倒不是演的，手腕处传来的痛感让她一开口，眼泪就滚下来了。
他一怔，松开了她。
她趁机使劲捶了他几下，越想越气，又抓起手边的枕头，劈头盖脸向他砸过去。
“闹够了没有？”他忍无可忍捉住她的手，尽管没有用力，也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你王八蛋！”她发现自己是时候更新下骂人词汇储备了，不然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词。
他松开她：“回家吧，不要想七想八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时的他看起来竟有些疲倦和无奈。
“我稀罕见你？你俩睡过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脏的。”
说着，她就摔门出去了。
顾湛言也气恼的起身，给Andy打了个电话，然后去洗澡。
“老板，这房间是有什么问题么，我们酒店没有类似的套房了……”Andy为难的汇报着，心里也在猜测各种换房间的可能性。
顾湛言一边扣扣子，一边生硬的说：“没有大的就换小的。这房间，脏。”
脏？Andy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四周，还想再问什么，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知道，此时看似平静的老板，杀伤力绝对堪比一部M416。从生人勿近已经变成了活物勿近。
夏蓁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偌大的床上，直感觉像是要化成一摊液体。
这一天兵荒马乱的，让她身心俱疲的像被抽筋剥骨的小白龙不说，还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是说好只图财么，怎么还能气成这样，就像她真的在意一样。
对，说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名义上的老公，实际上的金主。
金主！这个形容甚得她心！她默默重复着这个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发现——
依然是很生气啊，啊……
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她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被不知疲倦的电话铃声吵醒。
“谁呀！”她没好气的接起来，对方的自我介绍却让她差点稍息立正站站好。
出租车上，她已经在心里把楚晓玥痛骂了一万遍，然而到了警局，就自动切换成良好市民模式。
“是是是，警察叔叔您说的对，我回去一定好好说她，我们下次再也不给社会添麻烦了……”夏蓁虽说平时也是个污力滔滔的开车少女，可实战经验毕竟有限，面对着警察叔叔直白的专业术语拷问，脸也是红到了脖子根的。
而办公室里贴着的几个“扫黄打非，构建和谐”大字，更让她直接没眼看。
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之后，她脸都笑疼了，又签了不知道几份文件，才见到了楚晓玥，准确的说是楚晓玥和一个男人。
“这谁啊又是？”夏蓁以手扶额，生怕自己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回答会倒下。
“他啊，深情地奥特曼。”楚晓玥格外自然的说，一点也没有发现她的脸色有多难看。
“那你呢？”
“水边的阿狄丽娜啊。”
夏蓁觉得自己已然是个没得感情的废人了。
楚晓玥有个恋爱法则，“男人的五官决定了我的三观”，因而男朋友多为日抛、月抛和季抛型。
可被人半夜举报是什么情况？看这俩人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感情也没冤枉他们。
楚晓玥一见她这种磨刀霍霍的架势，马上就怂了，可怜巴巴的说：“我说我俩就开了个房间打王者，你信么……”
“我信我信！今天还看了个姐夫和小姨子躺一床上，什么都没发生的！你说你俩讨论一晚上贸易战对我国宏观经济的影响我都能信！”夏蓁有些气急败坏，音调也不自觉拔高了不少。
旁边的“奥特曼”眼见情况不对，马上过来打圆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全是误会……我前女友也不是第一次报假警瞎折腾了，上一次还——”
“既然聊得这么投机，就不要走了。”
夏蓁还没来及开口“管好你的家眷”，一个清冷阴郁的男声在门外骤然响起，休息室里的气场马上变得莫名不和谐起来。
她一个激灵，这是什么孽缘？
顾湛言的脸才一闪现，休息室就仿佛进入了寒武纪，宁静而肃杀。
“额，我来介绍下哈，我是许多，这是我兄弟，顾湛言，这我朋友——”许多眼见气氛不对，忙不迭想缓和一下，却被顾湛言打断。
“夏蓁。”
“夏……”许多惊讶的看向她，原来这就是最近把顾面瘫天天气的肝儿颤的女侠啊。
当初他们结婚很突然，没有婚礼，没有聘礼，连张清楚点的照片都没流出来过，今天一见，呃，果然特别。
夏蓁心说人生啊，还真是变幻莫测的，你永远不知道命运给你挖了什么坑，坑里有没有刀，刀上有没有淬了毒。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必然是头发凌乱，T区出油，妆更是花的让人心碎。而眼前的顾湛言，偏偏从穿着到皮肤状态，都完美的不似真人，哪怕是半夜了，也一样拉过去就能直接拍杂志封面那种。
不过，此时的他看在她眼里，就应该拉去人道毁灭。
“你们慢聊，我先走了。”说着，她拎起包，扯了扯呆在一边的楚晓玥，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哎哎，我是眼瞎了么？不是说她每次见你都要生扑么，怎么我看着——”
“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