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郭嘉讲形势
第二日，张安召集了治下的重要人员一同议事。
见人都来齐后，张安道：“诸位，郭君刚从颍川而来，请他来和大家说说最新的消息。”
张安说完，戏志才让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地图挂上，一共是三副。一副是大汉以及周边势力的大地图，一副是中原的地图包含司隶、豫州、兖州以及部分周边地区。最后一副是扬州的地图。
郭嘉起身和众人见礼后，来到白底黑字的地图前，连比带说把如今天下的最新形势说了。
自黄巾起义后，去年3月朝廷开始正式出兵征讨。皇甫嵩和朱儁的联军先败后胜击溃了颍川黄巾的波才众人，然后他们继续向南击败了汝南黄巾彭脱，之后又平定了南阳黄巾。
至此，汉室南边的黄巾势力基本土崩瓦解，只剩下零散的小股势力在做着抵抗。
郭嘉说到这里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张安道：“这些黄巾虽然大军被击溃了，但是他们化整为零在各个乡里不停地召集百姓专门攻击那些豪强大户的坞堡和庄园，把地方上面搞的苦不堪言。”
他具体说了些黄巾在颍川做的事情，众人听了都神色怪异，因为这黄巾做的事情跟他们当初做的如出一辙。
张安笑道：“我曾经和长社的黄巾渠帅郭正面谈过一回，我的确建议他精简队伍，不要跟汉军正面对抗，跟我们一般的去乡里帮助百姓攻击那些土豪劣户。”
“看来我的建议终归起了些作用，如此下去，汉室应对不当可能胜负仍是两说。”
众人闻言也都互相探讨，深以为然。
郭嘉突然道：“不过北边黄巾的形势更不好。”
他说在去年底也就是184年底张角就病死了。之后皇甫嵩在广宗击杀了张梁，又在曲阳击杀了张宝。
至此黄巾军的三个最高领导都死了，余下的黄巾也被杀戮甚多，剩余的四散奔逃，大多数都进了太行山和青州。
众人闻言大哗。
潘璋起身问道：“这么声势浩大的黄巾居然一年不到就被平定了？”
众人也都是这个想法，想当初黄巾八州齐进，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形势一片大好。谁想不到短短一年就……
乐进道：“诸位，当初将军和戏长史都预见到了黄巾今日的败局，从他们想要八方齐进一举攻破洛阳，就注定了今日的结果啊！”
张达道：“可这也太快了，这皇甫嵩……嘿，真不简单啊！”
众人听到皇甫嵩这个名字都面色凝重，可以说整个天下的黄巾都是他打平的。
张大叶突然起身愤怒的喊道：“这些将军明明赢了还不善待百姓，竟然把他们全杀了，还筑成‘京观‘……”他越说越难过，一时声泪俱下。
当初皇甫嵩等人在大败黄巾后残杀了那些已经投降的黄巾，把他们的头颅做成了‘京观‘，美约其名震慑所有反贼。
在张大叶过往的人生中简单而艰辛，他一直都以为这世道变成这样是那些坏的大户、坏的大臣、坏的宦官造成的，可如今这重磅的消息击碎了他的认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做这些事，又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帮他了。
他看着张安道：“安儿，你是对的，这样的汉室当灭！”他是如此的坚定认真。
张安也神色黯然道：“但百姓本已将死，奈何以死惧之？”后面的事也证明这筑造“京观”举动毫无意义，各地的叛乱接连不断。
接着郭嘉顺着众人的话说起了如今朝廷中枢的情况。
这皇甫嵩此役功劳甚大，被朝廷封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的租税，食邑共八千户。
朱儁被加封右车骑将军、光禄大夫、钱塘侯。增加食邑五千户。
卢植官复原职。
以讨伐黄巾有功的名义，封寝殿事奉宦官张让等十二人为侯爵。
众人听到这话都面露不可思议，这些宦官什么都没做，竟然也封了侯。
郭嘉再度补充说，当初豫州的刺史王允在击败黄巾后找到了这些宦官交结黄巾的书信，他上报了朝廷后反而被囚车押送回了洛阳，最终经过多方求情才仅以身免。
后来朝廷派遣宦官核实这些在动乱中立功受封之人的功绩，这些宦官趁机大肆贪污索要钱财，那些给不起钱的人就被剥夺功绩，转卖给了他人。张安登时想到了刘备等人。
这就更让人惊异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互相看着，这是多么昏庸的政府啊！
郭嘉见此微微一笑道：“诸君，还有更荒唐的呢！”
他接着说道，今年初皇帝刘宏见黄巾基本被平定了，就要求全国每亩田地增税十钱，用来修建宫殿等享乐。后来安乐郡守陆康上书反对结果被囚车逮捕到洛阳，最终在多方求情下仅以身免。
郭嘉说到这里补充道，这陆康是吴郡的大族陆氏人，陆续的孙子，今后应该会有交集。
张安点头，他知道这陆康，这人不久就会成为庐江郡的郡守，他们家还会出现几个大才。这陆康的儿子是陆绩、从孙就是陆逊。这一家不仅是这几人，其他的族人也在官场为官，是目前很有影响力的一族。
郭嘉接着道，这皇帝除了增税，还因为要建筑宫殿，就要求各地必须运送木材和山石去洛阳，地方的官吏也就乘机勒索百姓，搞的下面民不聊生。
而这些木材石头运到了洛阳负责验收的宦官又百般刁难，只给了很低的价格收购，彼此反复，最终全都转嫁到了百姓头上。
众人听到这里都大感这汉室怎能如此的昏聩，才刚刚有过一次波及天下的大叛乱，这才刚刚侥幸平定就更加变本加厉的增税享乐，不顾人民的生死。
张大叶对着张安喊道：“安儿，你立马出兵把这汉室给灭了，这样的王朝多存在一天，就有无数的百姓被他们害死！”
张安听了后哭笑不得：“阿翁，孩儿我没有项羽那种三千子弟兵横扫天下的本事啊！现在起兵恐怕不出一年就被汉室给灭了。”
朱才接话道：“就算将军是项羽，张公你也不是范增啊！”这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时没有那么凝重。
张大叶摸不着头脑，问张成范增是谁，张成连忙悄悄地简略的说了。他听后叹息不已，说道：“只是苦了那些老乡啊！”
郭嘉见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他继续道：“还不算完呢！这皇帝也是生怕他的江山太稳固了！”
这刘宏在当皇帝之前只是个亭侯，据说日子过的很艰苦，他当上皇帝以后就很喜欢敛财经营。他很早就开始公开售卖官职，比如年俸禄二千石的官就是2000万钱，年俸禄400石的官就卖价400万钱。
现在他要修宫殿不光给百姓加税，还勒索所有的地方官员，根据不同官职俸禄要求上交一定的银钱。那些不想给钱的人直接辞官都不行，交完钱才能给辞职。有个叫司马直的人因为受不了就服毒自尽了。
众人听了这里只感觉有些麻木，这朝廷实在是作死到了极致。
郭嘉接着又说起了这皇甫嵩，他就任冀州牧之后举报宦官赵忠的家宅违规超建，结果搞丢了冀州牧的差事，去了车骑将军的职位，反而被召回洛阳，还被消减采邑六千户。
听了这个事情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皇甫嵩拼命征战黄巾换来的功劳结果还不如宦官的一句话。
张大叶笑道：“好啊，这人那么狠毒，结果被更狠毒的宦官给治了。”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最后郭嘉说道，这皇帝刘宏和这些宦官捞的钱整个国库都放不下，他们就在西园建造了一个“万金堂”，结果这万金堂也装不下，就把多余的钱存到了那些宦官家里，让他们去大量购买田地，兴建住宅。
张大叶道：“这田地是有钱就能买到了吗？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众人互相叹息一番，这朝廷中枢实在荒唐腐败，让人不忍直视！张安也在心中暗叹，前世都说汉室之亡，实亡于恒灵二帝。曹操他们一家再多的不好也确实比这二帝强多了。
他来自新中国，骨子里认同“造反有理，革命光荣”的念头，所以他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想过当张居正，一切的行动努力都是奔着造反去的。
何玉问道：“难道这满朝的公卿就这么看着这些人败坏天下吗？”何玉他作为名门望族，对这朝廷还有那么一丝的幻想。
潘璋接道：“何君，就连皇甫嵩都被宦官随便揉捏，其他人哪敢多说呢？”
郭嘉点头道：“潘君所见甚是，确有不少人冒着生死直言上书，但要么反被诬陷成了黄巾处死，要么就是石沉大海。”
他笑着道：“如今的朝廷中枢很是平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回到汉初高皇帝时期的黄老之政呢！”
听了此话，众人又笑了一回。
张安问道：“郭君，那地方上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郭嘉道：“大小叛乱不断，那些冀州败溃的黄巾去了太行山，被一个叫张燕的人整合起来，寇掠冀州、并州、河东等地，朝廷不能制。”他在地图上点出了河东郡和上党郡的位置，就在洛阳的头上。
最后这张燕和朝廷达成了协议，封了这张燕平难中郎将的位置，还允许他推荐“孝廉”入朝为官。
在凉州的叛乱更是厉害，打的当朝的宰相崔烈直言连年大战，国库空虚，不如放弃凉州。最终这个提议没被通过，朝廷派了张温去征讨这些凉州义军。
至于那益州的叛乱，荆州的叛乱，交州的叛乱也都还在持续，朝廷暂时都还没功夫管这些。而北方更是被异族掳掠侵扰，丢城失地。
乐进问道：“郭君，这凉州义军为何如此难治？已经多年不曾平定了。”
郭嘉解释道：“乐校尉，这凉州连年战乱，百姓本就苦不堪言，而朝廷诸公大多不把他们看做汉家族类，历任州长，郡长，县长都压榨至极，如今已是百姓和大族集体反对汉室，所以才一直不能平定。”
张安叹道：“普通的百姓造反没有兵器没有甲胄，自然轻易就能镇压。可如果这些大族也开始叛乱，他们有物资，有人脉，有影响力，自然就不能轻易能平定的了啊！”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这凉州之乱如此厉害，几乎快要被打到洛阳。
典韦忽然问道：“这朝廷为什么不让皇甫嵩去平定这凉州之乱啊？”
郭嘉和戏志才对视了一眼，这其中的道理他们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这个道理有些忌讳，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张安见此笑道：“恒坚，这是因为皇甫嵩如今功高盖主，还刚刚和宦官闹纠纷被降职，所以朝廷不敢用他了。”
典韦闻言叹道：“这些事情太复杂了！”
接着郭嘉又说了这两年来中原一直干旱，今年各地又开始有了疫情，蝗灾也很严重。
张安看郭嘉说完，让他回到了座位上。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痛骂如今汉室的昏庸暴虐。那些个将领们越说越激动，甚至向张安请命出兵。
见此张安郑重道：“诸君，我自小就对这汉室十分不满，但之所以一直不公开起兵就是明白时机不到。”
“虽然我等如今有这一小郡的实力，但是比起这汉室来说不值一提。如果我们现在起兵，汉室随便派来一个知兵的将领，我们最多三年就会土崩瓦解。”
“如今我们有40多万人，可汉室有4000多万人，这种差距不是智力能改变的。”
大兄张成呆住了，他不明白张安为什么会公开说这些丧气话。他这么说不怕让这些人丧失抵抗之心，投降了汉室吗？
众人也很惊讶，一时间神色各异，眼神飘忽的互相看着。
只见郭嘉起身问道：“自去年黄巾乱起，朝廷两次大赦天下，我等早就被赦免无罪了。将军既然如此惧怕汉室，不如我们就此散去各自回家？凭诸位这几年做的事业，一辈子富家翁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