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黄帝内经》理论的临床价值
《黄帝内经》之所以被尊为“至道之宗,奉生之始”,是因为其成就了一代又一代的名医大家,他们运用古代多学科知识论证了生命规律,解决了临床诊疗中的诸多问题,从而构建了中医学的理论框架,使中医学成为一门具有特殊科学内涵和思维方法的医学体系,所以王永炎院士极力倡导“读经典,做临床”。他认为这是提高中医医务人员专业素质、促进临床水平提高、培养优秀临床人才的重要途径。《黄帝内经》理论对中医临床的指导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启迪临床诊疗思路
《黄帝内经》理论具有方法学的意义。从《黄帝内经》理论出发,利用科学的思维方法为临床实践服务,对某些临床问题可迎刃而解。
如宋代医家史载之治蔡京便秘,谓便秘虽病在于下,但实由在上之肺气浊滞,影响大肠正常传导所致。肺与大肠相表里,大肠者,传道之官。故当开宣肺气于上,则下之大便自通。于是用一味紫菀研末调服,须臾大便遂通。
再如《黄帝内经》的“肝主筋”理论,是关于肝与筋存在必然联系、相互关系规律上的正确反映。它为人们认识和治疗某些疾病提供了理论方法。声带为喉部韧带,乃发声之关键,当代医家从“肝主筋”理论出发,提出“声带为筋,当肝所主”的论点,采用理气化痰的方法治疗声带疾患,如声带息肉、结节、肥厚等所致的失声证,获得成效,为失声证的治疗开拓了新途径。
陈亦人教授曾治一武姓患者,口涎偏多数月,苔薄黄,舌红,脉沉。他认为口涎多属胃热,治以清胃热,予白虎汤加味治疗,药后口涎减少,连服7剂,症情大减。口涎偏多被后世医者认为脾虚不摄,故治疗多从健脾固摄入手。陈亦人教授从患者苔薄黄,舌红,结合传统中医理论,辨证为胃热证,运用白虎汤清胃热,药证相符,故效如桴鼓。
二、提高临床用药水平
《素问·五常政大论》提出:“能毒者以厚药,不胜毒者以薄药。”认为能耐受气猛、味厚、作用峻猛药物的病人可加大剂量,不能够耐受峻猛药物的病人应当酌减剂量。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云:“妇人重身,毒之何如?岐伯曰:有故无殒,亦无殒也。”张景岳注:“有是故而用是药,所谓有病则病受之。”后世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妊娠的用药禁忌,认识到某些药物有引起流产、早产的可能,并分为禁用,慎用两类。禁用的药物,虽病情需要,也不能应用,而慎用的药物,则在不得不用的情况下可斟酌使用。如半夏为妊娠慎用药物之一,但往往用以治疗妊娠呕吐,而无流产之弊,亦即“有故无殒”之意。随着科学的发展,认识更加深入,某些药物虽不属于孕妇禁忌药物之列,但经实验证明可通过胎盘血液循环而影响胎儿发育的,亦当禁用。
《黄帝内经》阐述的是妊娠用药的准则,但它揭示了在辨证论治的状况下,在一定的范围内,药物的耐受性及毒性反应是随着人体疾病状态的不同变化而变化。有学者对大黄的安全性问题进行了“药证(病)”相关评价,结果表明:与正常动物比较,肝损伤动物对大黄的耐受性更大(最大安全剂量提高4倍),提示大黄辨证(病)减(避)毒是客观存在的。不仅印证了“有故无殒,亦无殒”诊断的正确性,更重要的是对临床应用有毒药物治疗孕妇疾病提供了理论依据。
三、纠正某些错误认识
《黄帝内经》理论对临床诊治具有识别评判功能,能够帮助医家对临床诊治中的某些错误观念和错误行为做出修正。
《黄帝内经》理论对临床诊治具有识别评判功能,能够帮助医家对临床诊治中的错误观念和错误行为做出修正。如《黄帝内经》认为,正常人乃气血阴阳平和之人。人若生病,就会产生阴阳的偏盛偏衰,于是虚实乃生。王履在《医经溯洄集》中云:“阴阳之在人,均则宁,偏则病。无过与不及之谓均,过与不及之谓偏。盛则过矣,虚则不及。”故《黄帝内经》认为,五脏六腑、经络枝节发生病变,皆有虚实。对于临床辨证,应察其属虚属实,当补则补,当泻则泻,万不可囿于某说,胶柱而鼓瑟。所以学习《黄帝内经》理论,可以对后世诸如“肾无实”“肝无补法”“产后宜补”或“产后属实”等以偏概全的观点进行客观评价。《黄帝内经》理论也能对自身进行批判,以求更好地适应临床实践的需要。如肾开窍于耳,只能反映耳与肾有相互的关系,其适用范围窄。如耳病只考虑从肾论治,则不能适应临床之需。故《黄帝内经》又补充了“心开窍于耳”“耳者,宗脉之所聚也”等,为耳病从五脏六腑论治提供了理论基础,所以后世才有诸如耳聋宣肺、平肝伐木、宁心顺气、益气升阳等治疗耳疾的多种治法。
由此可见,学习《黄帝内经》不仅仅帮助我们不断提高临床水平,在临床实践中亦可以帮助我们更深入地掌握《黄帝内经》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