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序
仲景之学,方源汤液,法出扁鹊。《汉书·艺文志·方技略》云:“经方者,本草石之寒温,量疾病之浅深,假药味之滋,因气感之宜,辨五苦六辛,致水火之齐,以通闭解结,反之于平。”又,弘景曰:“经方之治,有二旦、四神、大小等汤,昔南阳张机,依此诸方,撰为《伤寒论》一部,疗治明晰,后学咸宗奉之。”(《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二旦六神大小汤》)故伊尹撰用《本草》以为《汤液》,仲景源出《汤液》以为《伤寒》(注:《伤寒杂病论》,下同)。是以经方即用二旦、四神、大小诸方以疗水火气血阴阳诸病,而缘由后世倚重宋本,忽略了对汉魏晋唐诸本经方体系的研究,从而使得诸如“阴旦”“解肌”“服饵”等颇多妙法宝珠蒙尘。
为挖掘还原仲景经方医学体系,笔者秉持溯本追源,以经解经,禀伤寒法脉贯六经微旨,启汉唐宝典传二旦遗篇,提出了“三观统六经,六经钤百病”“病机解伤寒,方阵衍二旦”的经方临证大则,倡立了“表里观”“正邪观”“津液观”之三观学说来贯通六经,以六经病势来统摄诸病;以“辨”津液、营卫、三焦、胃气、精气盛衰及水火气血之有无为机窍,以二旦方阵统领四神、大小诸方为兵戈,以使经方临证有法有方,原方原量,不加不减,知行合一。
“经典经方”这个学术概念也正是笔者在读《伤寒》、用《伤寒》、教《伤寒》的过程中所提出,其特点即严格遵循仲景的方药结构,不加不减、原方原量地去施用经方,以区别于具有加减变化及合方学术特点的“宽泛经方”体系。蒙学子们追随,笔者从事“经典经方”学术体系讲授工作已逾十年,坚持网络教学、年会发布、医院授课和临床带教相结合,以期愚者千虑之一得或能有裨益于医界。
2017年6月,笔者受邀于广东省中医院讲座及经典科查房,以一剂竹叶石膏汤退八旬高龄患者一周肺炎脓毒血症之高热,并在2018年正式由院方成立了“广东省中医院许家栋名医工作室”。其间,中医经典科曾祥珲医生是医院第一位派遣到山东五莲跟诊的“经典经方”传承弟子。祥珲克服了临证思维需要推倒重建、气候饮食需要南人北适、语言交流需要实时学习等不利因素,在3个月不间断的密集跟诊过程中,后来居上,临证水平竟然脱颖于很多跟诊早于他的同学。这些成绩的取得,固然离不开祥珲自身的努力与勤奋,但更能看得出“广东省中医院中医经典病房”果真堪为“中医的一面旗帜”!在杨志敏副院长与颜芳主任等“明师”们的带领下,经典科医生们具备了扎实的中医经典功底,强大的吸收能力与虚怀若谷的学习精神!还记得祥珲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基本背会300余首经方,在跟诊的学生中传为美谈。当跟诊期满,回到医院工作后,祥珲恪守“经典经方”辨治体系,勤于思考,勇于实践,不但在经典科中屡攻重疾沉疴,而且经常受邀到其他科室中去扶危救急,凸显了一位学经典用经典、有学识有实践、有担当有追求的优秀青年中医的宝贵特质。陈达灿院长也曾称赞道:“去山东学习了3个月回来就争当‘治疗发热小能手’,看来的确是有了信心和水平!”
《经典经方原方原量临证录》就是祥珲医生这几年学用“经典经方”的部分临证病案,有热病有杂病,有皮肤疾患有五脏积聚。全书概引述略了“经典理论体系”的基础课程,通过病案实证让读者认识到“经典经方”在临证中高维度的辨证方法。书中“辨证分析”“处方分析”“按语”等部分正是祥珲至精至微的有益思辨,可以引领读者以庖丁解牛的视角对病案条分缕析,展示出了“经典经方”体系遵循的“无一字无来历,无一字无出处”“丝丝入扣”的治学与临证标准。古人云:“夫医之为道,必志虑渊微,机颖明发,然后可与于斯。”(《脉确·赠医师葛某序》)祥珲习用经典经方,3年即有此成就,正是因为具有了此特质,假以时日,为学日增,必会成为一代经典经方优秀传人!
许家栋
庚子年雪月于山东五莲山麓
许家栋,经典经方学术体系倡立及带头人,广东省中医院“许家栋名医工作室”学术指导老师,著有学术专著《经方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