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州汉唐跟诊日志:第二版(问止中医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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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佛州跟诊记录——2007年9月

出发——往东南海上的岛屿

我坐在德州的这一个陌生的机场等待着从休斯敦转机前往佛罗里达州奥兰多机场的班机,心情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前几天,飓风IKE打乱了全美的空中交通,我的班机一再延迟,本来在上个星期就要出发前往汉唐跟诊的行程,一改再改之后,延迟了一周多了。这其中错过了在倪师家中的中秋聚会,心里总是不免失落。飞航的旅程剩下最后一段,总觉得好似唐三藏取经到了天竺见如来之前最后的那一小段路了,希望不要再出差错。一年来的努力研读《人纪》,加上为了能够跟诊而做的所有努力,在几个小时之后就要美梦成真了。在人潮往来的候机室一再地看班机状态,看着“On Time”(准时)的标示,心里想着可不要再有改变了。

这些日子来因为好友国瑞的介绍而认识倪师的经方世界,我才开始了有系统有规范的中医学习。之前自己曾经浮泛地看了不少中医的资料,也许是当时所知有限,也许我没有找到非常好的中医资料,总觉得很难一探中医的堂奥而迷失在庞大的中医书籍里不知所措。这两年来跟着老师的《人纪》教学影片来学习,深感《人纪》可以说是最有系统而节奏清楚、方向正确的一种学习方法。在老师第一次公开开放跟诊之后,我就一直努力争取跟诊的机会,这次能够成行,心中充满着感恩,但一再延误的行程令人不得不焦虑起来。也许是太想立刻亲见倪师,也许是惋惜错过了不少在汉唐中医学院学习的机会,想想居然缺席如此重要的中医学习盛宴,怎不令人心急?

本来出发前我和太太、小孩可以说有些离情依依,也很心痛太太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但一拖再拖,拖到感伤都磨得差不多了。

记得两年前,有一次我和父母亲一起送妹妹回台湾,到机场前可以说非常离情依依。那种离别的气氛可说非常令人动容。但到了机场我们才发现旧金山机场所有的网络都瘫痪掉了,所有的登机作业改为手动处理。漫长的等待开始了。我们一共等了五个小时,到了深夜一点才把行李登记上机。上机前,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妹妹在上机前说:“我已经一点都没有感伤了。”我也告诉她:“是啊,你快滚吧!”

时间真是很好的忘忧良药啊!

好不容易上了飞机,在前往佛罗里达州的路上我思潮起伏,种种前尘影事一一浮上心来。记得小时候见祖母一有病痛就从箱子里找出一叠故纸,从中抽出一张来,吩咐父亲去中药店依纸上的方子去抓药。还记得其中有一张方子可以治痔疮,好多据说要在医院开刀治疗的人吃了那个药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痔疮完全好了,连一刀都免了。当时我觉得中医自有神奇之处。可是随着年纪愈大,在台湾强大的教育力量下,慢慢地我也认为只有西医是科学的。但这几年看到很多的师长朋友在所谓“进步”的西医体系中受苦甚至丧失生命,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虽然十多年前和国瑞同住时他就介绍了中医学给我认识,可惜当年信息网络不发达,我也无从见到高人逸士。说来真是可惜,否则在更年轻的时候我就有机会学中医,也许会比现在更容易些。但也有可能从庸医而学之,失去亲近倪师的机会。个中因缘如何,凡夫如我也不得而知。

这一年多来的学习,可以说是我自大学发奋研究佛学以来最认真、最用功的一次。记得大学时期同学笑说我是电机工程为辅系,佛学为主系,每天的重心工作就是讨疏寻经。我在校外租赁的小房间里堆满了佛学的书,做笔记,做卡片,忙得不亦乐乎。但佛法为切用之理,若非实做,终是说食数宝。在多年自以为是的努力后,终觉于自身的生命来说,佛学终是一个学问罢了,尚不如诚心念佛一句!

而中医学之道则一分学习一分实用,于自身家人多可应用。外可救拔众生之苦,内可养护载道的色身。身为自许的法华行者,可说是真能行解一分于世。自此方知菩萨行之广大,非入海算沙之可以说明于万一。

在中医修学的过程中,我是如此的幸运,有倪师这位不世出的大师为指导,又有湾区如此多用功且良善的同修。这种感觉真是学习的最高乐趣。回首过去,我想大家都会有和我一样今是昨非之感。我们不再对生命操之于现代医疗体系而无所选择感到无奈,我们不再对种种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有任何盲从,我们对下一代要如何联系回我们传统的文化不再束手无策。我们身处在知识爆炸的时代,没有任何一位古之医者可以接触到这样多的资料。要如何去芜存菁而为中医功力的提升做最有效的学习是很重要的功课。而在硅谷中的中医学友们是这样的可贵!

终于在多天的等待和长途的飞行之后来到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这一路可真是漫长。在休斯敦往奥兰多的路上,旁边坐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白人先生,我和他聊了起来。他是英国人但小时候住在香港,居然会讲广东话。想不到本人的广东话还是很有用的,除了英语之外,我们还可以约略地用广东话聊一下。他问我此行的目的,我告诉他我是来跟诊学中医的。他居然告诉我在搭乘飞机前他才去做了针灸治疗!他和我聊了很多他小时候在香港看到的中医奇术。他的爸爸今年八十岁了,居然从二十多岁起就再也不看西医,只看中医的他从来没有大病而每天精力充沛,老人家只相信中医。这真是一位和我非常投缘的白人。我们谈了许多事,最后他祝福我早日成为一位真正的中医师,这位目前住在圣地亚哥的先生说他要成为我的客户。他真是一位很开朗又有智慧的人啊。这是在我初学中医的时候一位陌生的朋友给我的鼓励。

数千公里的行程,最后随着飞机在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机场降落而结束。经方的学术殿堂,我终于来了!

一下机我就租了车开往Merritt Island(梅里特岛)。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车,我心想等会儿见到师兄弟们一定很高兴,一定会一见投缘聊个没完。我是一个爱交朋友又最喜欢聊天的人,在硅谷和一些同是《人纪》学员的师兄弟们很快就变成莫逆之交。没想到安排和我同住在一个出租公寓的师兄弟都好严肃,都在用功地读书。这让我不知如何开始破冰,好像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后来也就不便打扰他们用功了。这两位同住都是中医师,一位来自中国台湾,一位来自马来西亚。他们都要来跟诊三个月。这两位一定是老师千挑万选的人才,非常言简刚重。看着看着我都紧张起来了。这一次我租到的公寓在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我们住在二楼,从窗外看出去有一个还不算小的池塘,不时地还能够看到水鸟在上面,四周的椰子树提醒着我这是一个南方的岛屿,空气清新、温暖又潮湿。我望着窗外,觉得有点紧张了起来,不知明天的跟诊会是如何。而同是来自硅谷本来就认识的同门师兄又带着一群人去奥兰多玩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此不知要和谁说话才好,看来明天师兄一走,我只好每天努力用功读书才不至于破坏本公寓认真用功的门风了。想想有这么多的高手在此,明天的跟诊一定很不轻松啊!

从住处看出去的池塘和绿地

这一次被老师选中可以参加跟诊,实在是非常有幸。有一些也在硅谷的同门因为没有被选中来参加跟诊,感觉非常懊恼,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被选到。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有很多不同的传说提及有关倪师选徒弟的方法,但都只是传说。我后来在佛州听到一个最有趣的说法来自于老师的工作伙伴杰克大叔,应该算是有根据。原来我们大家申请跟诊都需要准备一份200字的自传并附上一张申请者的近照。据杰克大叔说,老师最主要的是看那一张照片,因为倪师是山医命相卜都很强的高人,他看面相的功夫很高,他在选取跟诊人选时,有时候拿起照片一看,叹口气、摇摇头就把它丢了。据说,老师觉得有些申请跟诊的学生根本不是可造之才,或者老师觉得此人心术不正、人品不好。能够从面相上看出一个人的种种信息,这实在是非常有意义且实用有趣的学问。当时我就在想,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学会这一门本事。杰克大叔跟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好险我的相貌算是不太笨又不太坏的。

进入Merritt Island(梅里特岛)的跨海大桥

无论如何,桃花岛,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