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城寨
越过地下门扉，穿过冗长的地下隧道，整个地下仓库昏暗无比，只有一些老旧的黄色灯光时不时的闪烁。
管道上，腥臭的血液凝固在角落，许多老鼠被林易的脚步声惊吓到，但却只是缩回了角落，看着这个奇怪的机器人。
这条通道很长，也很老旧复杂，没有鼠群的人带领的话，极容易迷失在这里。
但林易只是左拐右拐，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广阔的平台，在平台边缘，十几个放哨的义体保镖在站在那里。
他们一见林易出现在这，而且周围不见飞鼠的影子，顿时明白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站住！再往前我们就开枪了！”
义体保镖们各自掏出自己的短枪，瞄着林易，神色戒备。
“行了，飞鼠已经死了，你们装给谁看？”
林易不耐烦抛了抛手中的眼球，上面沾染的鲜血尚未彻底凝固，还有点温度。
“别浪费时间，我知道现在没有人控制你们脑子里的芯片，让我过去，你们爱去哪就去哪。”
说完，林易立即走向那扇铁门，捣鼓起铁门旁的检查机器。
义体保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械，不自觉的给林易让出了一条小路。
就和林易说的一样，他们脑子里都有一颗芯片，只要飞鼠没有死，他们这些人就得拼到死。
小老鼠必须服从首领，这是鼠群的规矩，也是鼠群得以发展的根本原因。
他们这些底层保镖对此自然是很有意见，但是他们也没有那个能耐取出自己的芯片。
如今，飞鼠死亡，他们这些保镖自然是没有那个义气和这个来历不明的怪物血拼。
毕竟大家都只是出来打工的，月薪三千拼什么命啊？
呲呲......
林易将那颗即将失去活性的眼球放在扫描器上，随意刷了一下，便打开了大门。
和记忆中一样。
浑浊的空气，腥臭黏糊的地板，墙壁外装着几个叽叽作响的老旧抽风机。
各式废旧义体和枪械堆成一座座小山，几十个被锁着脚环的工人麻木的搬迁各种物料，装进小车上。
他们神情麻木，宛如死人，和公司的力工唯一区别就是公司是用货币来压榨他们，而鼠群则更为纯粹，是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伴随着林易打开铁门，他那奇异的机械身躯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的嘴唇微动，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有的心如死灰，麻木的倾倒物料。
但林易没时间理他们，算算时间，公司差不多也该发现自己的行踪了。
他越过几堆废弃物料堆，快步走到一处废旧机械旁边，一脚踢开覆盖在上面的铁屑，揭开木板，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
周围的力工们一看，立即发出了不小的躁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生路居然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虽然生路就在眼前，林易却没有第一时间跳下去，而是拐了个弯，从某处缝隙中摸摸搜搜，抠出了一个黑色小包。
抛了抛手中的小包，脸上的显示屏又变化成一个乐字。
“这里还有金条，是飞鼠的私房钱，你们尽管拿，但是不要贪。”
“公司的人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想想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说完，林易带着小包，立即就跳下了大洞，扬长而去，不见踪影。
“这么多金条，难道说飞鼠死了？”
“死得好啊，那个人渣！”
劳工们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半会有些不敢相信，偷摸摸看了那些打手一眼。
义体保镖们立即拿起枪，快步走到林易凿开的那个小洞，摸索着什么。
很快，一大袋黄金被扯了出来，散落一地。
“都别动！谁过来谁死！”
但这话根本没有用。
眼见着美好未来就在眼前，保镖们小看了这些被压榨狠的人的恨意。
一个悄摸摸绕后的劳工拿起铁镐，一镐子下去，立即引爆了这场血腥战斗。
......
八个小时后，六区内，某个地下井盖被顶开，一个肮脏无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怪味的智械爬了上来。
周围的行人看了眼林易，都捂住鼻子，赶忙散开，没有任何人想要靠近这个钻下水道的赛博人。
“这破下水道全是屎！”
林易骂骂咧咧着，随手拍掉自己身上沾染的秽物，看了眼高悬高天之上的黑日。
“都市角度偏斜了点，这里应该是六区的暗铁街，时间过了七个多小时......”
辨别好自己所处位置后，林易立即动身，向北走了四条街道，来到一处复杂错乱的老旧楼区。
这片楼区在六区人口中叫老城寨。
这里总共住了五十多万人，覆盖面积有二十五个紫禁城那么大，里面充斥着各种破旧老楼，光是环城地铁就有六条。
遍地都是枪械，药物，义体贩卖店，其中黑医生和割腰子的清道夫更是数不胜数。
三步一个发癫的瘾君子，十步一个被掏空内脏的倒霉蛋，就连妓馆都有几千家。
可以说，老城寨就是整片六区的浓缩阴影。
林易在这片犯罪之地左闯右跳，按照记忆的路线拐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楼里。
小楼里，老旧的瓷片被砸碎掉落在地上，泛黄的墙面上充斥各种涂鸦。
不过这里倒是比外面干净一些，没有乱跑的飞天蟑螂和脚掌大的食人老鼠。
顺着满是撬锁，迷药，黑枪的小广告楼梯向下走着，一个有着灰黑杂发的老人躺在楼道前，像是个乞丐。
但林易知道他不是乞丐，而是老城寨中为数不多手脚干净的义体医生。
“一间安全屋租三个月，多少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赛博人。”
老人像是被吵醒一样，眯了眯自己眼睛，装傻充愣着。
林易知道对方这是在向他要口令，按照正常的环节来说，他必须做好几个前置任务，才能获得一个中立势力的交易资格，得知这里的交易口令。
不过那是正常情况，林易会来这里，自然是记得这里的交易口令，省去了那些繁琐的步骤。
他伸手从机体的夹缝中摸索了几下，摸出一截碎裂金子，丢在老人的瓷碗中。
“我想要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