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叫他们停下来！停下来！
啵——
潘越感觉脸颊被人亲了。
这鬼丫头想闹哪一出啊？
潘越机械地转头，姜九禾来不及收嘴，直接亲到了潘越的薄唇上。
额——
这——
原本是要卖萌的，这会子是不是得改卖惨了？
算了！
管他的呢！
别忘了！
现在她才八岁！
童言无忌！
同理可得，儿童行为同样无忌！
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
“哥哥！我怕！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姜九禾直接伸出了两只胖胖的爪子，左右开弓，夹住了潘越帅气逼人的脸。
力道控制得极好。
两只胖胖的小手，只会令人产生怜惜疼爱之感。
这可是威远大将军的脸啊！
潘越自小生得貌若潘安，玉雪可人，小的时候，脸颊经常被某些亲戚借着嘘寒问暖的档口捏上两把。
但自他习武以来，他那粉琢玉雕的脸，就再也没被旁人碰过。
而今，短短不过一个时辰间，他数次受到了冒犯！
潘越面沉如铁，目若寒霜。
呵呵哒！
想起来了，小孩子贴贴这一套讨人喜欢的方法，对旁人尚可，但对潘越——貌似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有点晚了？
呵呵哒！
姜九禾尴尬地胆怯地抽回了自己的胖爪子，恨不能当场砍掉，以表衷心。
“看给小孩吓得！脸都白了！”
一个胖大婶一边说着，一边路过，还不忘一边吐着瓜子皮。
嘴巴可以乱说，但闲事莫要多管！
胖大神过完嘴瘾，便路过了。
潘越用另一只手掐了掐眉心。
好像在平息一场滔天的怒火。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很慢。
慢得姜九禾听得见心脏每一次跳动的声音。
多么美妙动听的声音啊！
只是还能听多久呢？
某人掐完眉心之后，这跳动还能继续吗？
他在想什么呢？
姜九禾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的读心术，怎么失灵了？
姜九禾扭头看向旁人。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摸着下巴，目光在路人的身上流连。
脑壳上冒着一行字【该挑哪个倒霉蛋下手呢？前面那人衣服质地不错，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就他了！】
一个蹲在地上摆摊的妇人，脑袋上方也冒着一行字【今日的行情不大好呀！这些赝品没怎么出手啊！】
放眼望去，只要她想看，那个人的头上就会冒出长长短短的字。
收回目光，聚焦在潘越身上。
除了一头质地硬朗的乌发，什么字都没有。
读心术，只对他一人失灵？
为什么？
是他心思太深沉？而她读心术的功力不到？
姜九禾心里打起了小鼓。
潘越并不是她剧本中有官配的男主，顶多算个戏份不少也不多的男配。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为什么要带八岁的九公主来这种地方？
来看人间疾苦？
还是真要卖了她？
难不成姜以柠给他塞银子了？
借鬼域之手，弄死她？
姜九禾是越想心里越毛，她只能死死地抱着潘越，像是落了水般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
此时的潘越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抚一个小孩子的情绪。
只是，单纯地要完成他父亲派给他的任务。
面对姜九禾紧张害怕甚至浑身发抖的情况，潘越并没有多做犹豫，而是硬抱着姜九禾走进了斗兽场。
斗兽场里人山鼎沸，十分热闹。
这是一个极大的椭圆形场地，就像是北京的鸟巢那般阔气。
看台上，坐满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潘越抱着姜九禾刚走进喧嚣不已的斗兽场，就跑来一个小厮，恭敬地迎了上来。
那小厮对潘越极为恭敬，猫着腰极为客气地引着潘越来到观看位置最佳的场所，还是一个单独的小隔间，倒是个谈价钱的好地方。
足以见得潘越和看台上的观众不一样。
姜九禾更加害怕了。
看台下面是一个占地极为广阔的场地，中间是用巨大石块对起的假山。
看台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有一扇巨大的铁门。
伴着咚咚的鼓声。
东边的铁门打开，进来一群大大小小，衣衫褴褛的小孩子。
最大的瞧着也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居然是四五岁的孩子！
小孩子面黄肌瘦，各个瘦骨嶙峋。
他们便是斗兽场里从战场周边搜罗来的孤儿。
看台上的人，开始往小孩子身上投掷各类瓜果蔬菜。
这些瓜果蔬菜，是斗兽场里售卖的。
多以苹果、桃子、梨，这类有份量容易抛掷的瓜果为主。
打在身上，十分的疼。
有些年纪较小的孩子，手脚并不十分灵活，躲避不及者，或被砸倒，或被砸伤。
而这些只会换来人群更加兴奋的叫声，连瓜果也会投掷得更猛更多。
这是孩子们唯一的食物来源，所以，即便会被砸伤，孩子们也会拼了命地去捡地上沾了泥土的东西吃。
待看客们抛掷食物的兴奋劲过去。
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昭示着进入第二阶段。
西边的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窜出几匹凶神恶煞的鬣狗。
鬣狗也是饿了至少一天的，看到对面的小孩，目露凶光，口水嘀嗒到了地上。
弱肉强食。
互为彼此的食物。
饿极的鬣狗风也似的扑向孩子们。
孩子们四散而逃。
这曾是姜九禾笔下的斗兽场。
充满了血腥与暴力。
可当这些残忍至极的画面，活生生地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姜九禾悔恨不已。
她从潘越的怀中跳了下来。
她忘记了害怕，只空余悔恨和愤怒！
“停下来！让他们停下来！”
可是，她的声音，淹没在更加喧嚣的人声里。
她太弱小了，弱小到，即便喊破了喉咙，旁人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鼓声再次响起。
预示着进入了第三阶段。
斗兽场的小厮们向看客们兜售箭簇和赌注。
看客们的箭簇有的射向穷凶极恶的鬣狗，有的却射向孤苦伶仃的孩子！
在他们眼中，这些孩子与鬣狗无异，均是供他们取乐的玩物！均是他们玩乐的赌注！
姜九禾去抓潘越手：“叫他们停下来！停下来！”
潘越未动，只回道：“斗兽场的势力太大，我动不了。”
是的，潘越只不过是齐国一将军，连齐王都动不了的势力，他区区一将军，又如何动的了？
潘越道：“除非天下大统，再无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