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己人
刺客的刀从背后袭来，只消一寸就可刺入姜九禾的后心。
一只袖剑破风而来，刺穿了那刺客的脑门。
一袭玄色衣衫的潘越宛似天神降临，挡在了姜九禾的前面。
姜九禾的视线，被潘越高大挺拔的后背遮挡。
因打斗而跳做一团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望着这后背，满满的安全感和踏实感驱散了危险和恐慌。
在见到潘越的瞬间，淡定如卢少哲，也立时站了起来。
高大英俊的两位公子，互相看着彼此。
原来，姜九禾背后之人是潘越。怪不得可以搞到铁矿地图！
眼前这个眉目淡然的人，就是卢氏大公子？可惜了，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潘越冷声道：“既然卢公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便把命留在这里吧！”
潘越的剑，带着凌厉的风，向着卢少哲袭去。
大理寺卿陆景年将怡红院一案秉呈齐王。
怡红院是卢氏和丞相大公子杨文进共同的产业。
赌庄是杨文进一人产业。
通过赌债，放印子钱，逼其卖儿鬻女。
逼良为娼之事，不只李采薇一人。
京兆府尹，深夜查封怡红院，救下良家女二十一人，人人皆可为证。
杨文进因私设赌场罪，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罪，判没收个人财产，杖一百，贬为庶人，秋后问斩。
丞相杨长臣跪伏在地，痛呼教子不严。罪臣之身不敢为百官之首，请辞丞相之位。
齐王苦杨氏一族久矣，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番君臣情深的戏码之后，勉强答应放杨长臣回乡养老。
不久，杨长臣便死在了回乡的途中。
消息传于后宫，王后哭倒在地，夏希玥又哭又笑，不知是悲是喜。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卢少羽带人来将军府接卢少哲回家。
姜九禾亲自送出门外。
卢少羽看向姜九禾的目光，恨不能当场碎尸万段。
当日他哥哥卢少哲有去无回，成了姜九禾拿捏他卢氏一族的人质。
杨长臣落马与不敢给自家儿子运作，也与卢氏的施压有关。
只是杨长臣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沉默，换来的却是死亡。
这怕是卢少哲此生难忘的耻辱。
卢少哲摆摆手，对卢少羽说了句“自己人。”
卢少羽差点被自己人这三个字给呛死。
什么？
他哥在说什么？
自己人？
称手段卑劣的绑匪为自己人？
他哥不会得了什么大病吧？
“哥！他们对你用刑了？”
“没有。”
“他们对你下蛊了？”
“也没有。”
“那他们——”
卢少羽迷惑了。
姜九禾却笑嘻嘻地跟卢少哲摇着手：“卢大公子！改日来喝酒啊！”
卢少哲没来由地红了耳根子，道了句：“好！”便急匆匆地上了马车。
卢少羽更加迷惑了，这还是他那个超然物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哥吗？
怎么跟个小娘们似的？害羞了？
卢少羽再次抬眼望了一下姜九禾。
芳菲未歇，梨花正好。
眼若一汪春水，情意绵绵，水波荡漾。
难道，他和他哥——
卢少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抖了个激灵，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关系。
当日潘越的确对卢少哲动了杀念。
因为卢少哲看到了披头散发的姜九禾。
这样的姜九禾，他卢少哲不该看到，也不配看到。
可是，姜九禾却挡在了卢少哲的面前，将要杀她的卢少哲护了下来。
卢少哲知道，姜九禾救下他，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是因为他背后庞大的卢氏一族。
可是，平静如湖面的心，还是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那随风而扬的乌发，那挡在身前的娇躯，那巧舌如簧的嫣红嘴唇，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心动神摇。
姜九禾说，她不要他卢少哲的命，她只想和卢氏做朋友。
可是，她不知道。
从那一刻起，他的命已然是她的了。
前庭传来消息。
楚国国君楚然今日来到大齐。
楚然！
那个如太阳般温旭高贵的男人！
为了得到楚然，姜以柠不惜手刃胞妹，只为取而代之。
只可惜，上一世未能如愿。
姜以柠花费重金，买通了楚然身边的侍从。
从侍从口中，获悉了楚然近日的行程。
姜以柠精心妆扮一番后，在楚然即将路过的地方，焚香抚琴。
琴音袅袅，飘渺空灵，不似人间音色。
姜以柠所弹之曲，正是楚国失传已久的密曲《琴瑟》。
而这首曲子，正是上一世，楚然钟情于姜九璃的曲子。
楚国拿出半部残曲，向整个大齐宣告，泱泱大国，可有能补此残曲者。
经过三日的钻研，姜九璃一曲定音，为大齐争光。
楚然听到曲子，果真寻声而来。
鱼儿上钩，那日，姜以柠与楚然畅谈甚欢。
直到夕阳西下，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因为楚然要去参加齐王为他设好的晚宴。
即便离别，姜以柠依旧心神摇荡，满面绯红。
想来，这场晚宴之后，她便会与楚然名正言顺，双宿双飞。
只是，姜以柠万万没想到，她尚未回到殿中，后颈处就重重地挨了一记手刀，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酸痛感，让她猛然意识到现下的自己，怕已不是完璧之身。
惊恐之中，她看到了令她更加惶恐不安的脸——燕昭！
“啊！”她连声尖叫，像是见了鬼。
燕昭不耐烦地蹙了蹙眉，示意她往后看。
姜以柠慢慢转回视线，看到了很多人。
鄙夷，唾弃，指指点点。
王后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
姜以柠与她四目相对，恨意如滔天狂浪。
深夜。
墨玉簪子滑脱，满头乌发凌乱地散落下来。
漆黑的长发，遮住了邪魅的脸庞。
黑色滚金边的衣服半敞着，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膛。
燕昭仰头喝酒，酒水顺着脸颊，流向了漂亮的锁骨。
姜九禾，姜九璃——
在王后将与她的脸相似的姜以柠送到他塌上的时候，他将这些年的怨，这些年的恨，全部发泄到了姜以柠身上。
他将姜以柠想象成令他朝也思，暮也想的姜九禾，折腾到半死。
他伸出手擦掉嘴边的酒水，眼神因醉意而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