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投桃报李
姜以柠趁着周遭没人，悄悄从床上起身。猫着腰，踮着脚，一路东张西望，悄咪咪地摸进了姜九禾的房间，将一个巫蛊娃娃藏到了姜九禾的床榻里。
待做好一切后，姜以柠的脸上显出邪恶狰狞之色。
屋外传来沉香呼唤石头的声音。
姜以柠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脏狂跳。
面对陆景年咄咄逼人的连环夺命问。
姜九禾并不意外，她笑得温旭，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可以融化这世间所有的冰块。
她对陆景年说。
因为他出身寒门，所以，他遗世而独立，不属于任何世家大族。
因为他出身寒门，所以，他可以不被家族所牵绊，像是一柄横空出世的利剑，剑之所指，地动山摇。
因为他出身寒门，能够打败一个又一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在文试中，夺得魁首，说明他必定才华横溢，惊才绝艳。
她不会因出身寒门，而看不起他，就像她刚进门时说的那句话。
刚入官场不久，说明并未浸染官场的恶习气。
而非在讽刺他不够老道和圆滑。
她需要的是一柄利剑，一柄可以毁天灭地的利剑。
而陆景年，刚好就是。
有才华，够刚直。
不是讽刺，不是瞧不起，而是欣赏，而是需要。
姜九禾略一停顿，将话题转到了李采薇的身上。
不过，姜九禾先问了陆景年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片沙滩，退潮时，沙塘上，有很多没能回到水里的鱼。你该怎么办？
陆景年回，他会尽己之所能，能救几条算几条。
姜九禾说，她若是想救，会在那里挖好一个河坑。
涨潮时，坑里会蓄满水。
即便退潮，鱼儿也不会搁浅。
即便修建河坑，会花费很多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会牺牲掉很多鱼儿。
但，最终，她会救下比靠一人之力，所能救下的，成千上万倍的鱼儿。
姜九禾紧盯着陆景年，道：“你是大理寺卿，你会办理好，送到你手中的每一个案子，不出一个冤假错案，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你能保证人人像你吗？”
陆景年虽为官时间不长，但他却是亲身经历过的。
他的父亲，被冤入狱。
当地府尹贪赃枉法，不辨青红皂白，只认黄金白银。
他的父亲也因此含冤而亡。
忆起往事，陆景年眼角湿润。
他入大理寺时间不长，但却真切地感受到官官相护的错综复杂。
他的上司，甚至告诉他。
是非曲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平衡，是关系。
这里的水很深，还劝他不要轻举妄动。
姜九禾继续道：“但一个好的制度，会让大理寺，有很多很多像你这样的好官明官。一个清明的世道，也不会有像李采薇那样的苦命姑娘。归根到底，是杨长臣杨文进那样的奸臣污吏当道，才搅得这世道不公，世事不平！”
“李采薇是搁浅在沙滩上的一条鱼。我曾救过她，也曾劝过她，可贞洁被她看得太重了，我救不了一个心已死的人。怡红院里像寻思的姑娘，不止李采薇一个。泱泱大齐，像怡红院这样的销金窝也不止一个。”
姜九禾说完，看向陆景年。
“陆大人，你可以说我卑劣，说我利用了李采薇。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是李采薇的决定。如果要死，她想死得其所。她要我还她一个公道。而这公道，不该是拉来背锅的范阳卢氏，该是那躲在朝堂的蛀虫！”
“还有，当年判你父亲死刑的府尹，是杨氏一党，连官位，也是拿银子买的。”
“陆大人，我们合作吧！”姜九禾伸出了手。
她没有要同他商议的意思。
话都给她说尽了。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为了救更多的鱼！”陆景年伸出了手。
两人在阳光下击掌。
两张年轻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提前安排好救场的嬷嬷，找了个烧热水的由头，将沉香引开。
姜以柠在被发现之前，重新溜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化被动为主动，推开房门，大声呼唤端来热水的沉香。
她说她要找姜九禾辞行，感谢姜九禾这些时日，对自己的照顾。
沉香回应，姜九禾一早便出了门，此刻，并不在家中。
有嬷嬷这个眼线，姜以柠自然知道。
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姜以柠说，既然如此，那些话，便让沉香代为转达。还说自己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在这里住的并不习惯，这就动身回宫了。
言语里，眼神里，看不出半分感激之情，反倒横溢着满脸的嫌弃。
他们小小将军府，哪里比得上人家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宅呢！
子衿将怡红院的事情向潘越汇报了一番。
潘越将一个信封递给子衿：“你将这个送与大理寺。”
姜九禾替他拒了婚，他这也算投桃报李了。
子衿问道：“将军，咱这是明着送，还是暗着送呢？”
潘家手握兵权，身份特殊。
一向保持中立，向来不参与朝堂党争。
皇后一党，对姜九禾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若是明着掺和进来。
怕不是在帮姜九禾，反倒会害了姜九禾。
一只羽箭，将信封射进了大理寺。
羽箭周围，很快聚拢了一大批人。
陆景年闻讯也匆匆赶来。
看过信后的陆景年，眼神一喜。
刚巧看到了伸长了脖子往信上乱瞟的姜九禾。
陆景年好心地将信拿的低了一些。
姜九禾看完之后，喜上眉梢。
她与陆景年对视一眼，心道，杨文进，你完了！
可是，送信之人，是谁呢？
杨氏一族，在京城，根深叶茂。
单凭一个小小怡红院，不足以牵涉出杨文进。
可是，却足以让杨文进和范阳卢氏心生芥蒂。
她之所求也不过如此。
毕竟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可是，现在有了这封信，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杨文进。
只是，这天外飞客究竟是谁呢？
谁会这般好心，谁又会平白无故地送她这么一份大礼？
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国师耗尽十年寿命，换来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而她也需尽快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解决自己那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