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寒心
气氛一时之间尴尬到了极点。
姜九禾刚刚苏醒，还搞不清状况，瞪视着胸前不远处潘越神来的手，峨眉渐渐蹙了起来。
情急之间，潘越将头扭向一边，急急解释：“需要替你打通血脉清毒！”
说完之后，方才意识到什么，赶紧收回了手。
潘越一向老成持重，生平第一次慌乱成这般模样。
连脖子都羞成了红色。
“来吧！”姜九禾落落大方地说道，“我使不上力气，那就麻烦潘将军了——”
潘越回眸，此时的姜九禾，因为中毒，面色苍白，嘴唇呈乌青之色，却是一脸的坚毅。
“动手啊！”见潘越迟迟未曾动手，姜九禾睁开了眼睛，催促道。
潘越避开与她对视，开始解姜九禾的衣衫。
潘越大多时刻都是闭着眼睛，非必要绝不睁开。
以是，光脱个衣服，就费了半天的劲儿。
“接下来，我会依次打通天突、檀中、期门——”潘越尚未说完。
姜九禾打断道：“开始吧！我不介意！名节这东西，不过是束缚女人的枷锁，与命比起来，不值一提。动手吧！”
姜九禾如是说道。
听完此话，潘越剑眉微挑，心中大为震撼。
给姜九禾打通血脉之后，姜九禾依旧虚弱不堪。
潘越迅速跳出浴桶，留姜九禾在药桶中继续浸泡。
老中医说，需要泡够两个时辰，且需要持续的热度。
“我去换水！”
姜九禾昏昏沉沉并未搭话。
潘越跑出门去，身上湿漉漉的，一阵风吹过，颇感几分寒意。
为了避免尴尬，子衿早已不知去向。
潘越只得自己去厨房取热水。
浸泡在药桶中的姜九禾，气力在慢慢地恢复。
她猛然想到，若是自己中毒，那离香最近的姜以柠，岂不是也中毒了？
想及此，姜九禾挣扎起身，穿上衣衫，并拿走了药方。
身体已然虚弱不堪。
但事关人命，姜九禾硬撑着离开了潘府。
虽然她对姜以柠并没什么好感，上一世，姜以柠还害她身死。
上一世，楚国国君，楚然游历四方，来到大齐。
齐王盛情款待。
楚国是七国当中势力最强的国家。
一路游历而来，燕国、韩国、赵国等皆尽献美人。
齐国众公主皆争奇斗艳，希望能够成为楚国王后。
当时最有可能成为楚国王后的自然是长公主。
可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楚王在燕国时，曾见过姜以柠，而且还曾是姜以柠的榻上之宾。
尽管当时姜九璃十分低调，可是，因着相似的面容，依旧引起了楚然的注意。
楚然暗中调查，得知双生不祥，国将易主的预言，对姜九璃兴致更加的浓厚。
本是同枝生，一个是皎皎天上月，一个是囔囔地下泥，着实有趣得紧。
楚然选了姜九璃，还封她为后。
不是因为有多爱她，只是因为有趣。
为了更有趣，不久之后，楚然还从燕昭手下买回了姜以柠。
最终也导致姜九璃死于姜以柠之手。
尽管上一世，有着夺命之仇。
可姜以柠毕竟是她的胞姐，姜九禾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因为夜深，宫门已经关闭。
加上她现在是男儿身，深夜入后宫也多有不便。
以是，姜九禾忍着身体不适，动用轻功，潜入柔妃寝宫。
柔妃的寝宫，并无异常，大都黑了灯。
若没记错，那个位置，应该是姜以柠的房间，里面烛火未熄。
姜九禾悄悄靠近，本欲看一看姜以柠的情况。
没想到，竟听到了令她心寒透顶的消息。
姜以柠并没有中毒。
昭华宫里的大婢女烟轻，正趾高气昂地对姜以柠说话：“今日，你做得不错。这是长公主赏你的！”
姜以柠恭敬地双手接过一个奴婢递过来的翡翠玉镯。
只是，烟轻并没有让姜以柠接住翡翠玉镯的意思。
再姜以柠即将触碰到翡翠玉镯的前一秒，手掌侧翻，翡翠玉镯摔在了地上。
“呀！姜以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可是长公主赐给你的宝物啊！”烟轻夸张得捂住嘴巴指责。
“明明是你故意的！”翠儿气鼓鼓地瞪视着烟轻。
“啪——”烟轻干脆利落地甩了翠儿一个耳光，“你算什么东西？！今日，掌嘴是打轻了！”
说着又连甩几个耳光，直接将翠儿扇翻在地上。
姜以柠敢怒不敢言，跪俯着从地上捡起翡翠玉镯的碎片，仰起脸压抑着满腔怒意道：“我已经按照长公主的意思，将姜九璃引来，明日，便可去收尸！长公主因何还不放过我？”
烟轻轻蔑地啐了一口道：“没放过吗？长公主没给你解药吗？若是没放过你，明日收的可就不仅仅是你妹妹一个人的尸体了！八公主，奴婢好心提醒你哦！长公主最讨厌被人威胁的感觉，你不要觉得，你曾做过些什么，就可以得到些什么。”
烟轻将脸贴近姜以柠，姜以柠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烟轻伸手轻轻点了点姜以柠手掌中的玉镯碎片，继续道：“以柠公主，这可是上等的翡翠玉镯哦！长公主亲赐之物，你可要常戴哦！”
烟轻说着，用手握紧了姜以柠的手，有殷红的血珠，顺着姜以柠的指缝留下。
姜以柠赶紧磕头求饶：“以柠知道，以柠知道了！”
烟轻这才松开了姜以柠的手，站起身来，趾高气昂地离开。
姜九禾贴着墙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的胸口起伏剧烈，情绪十分复杂。
痛恨、不耻与心疼，杂糅在一起，五味俱呈。
远处巡逻的侍卫发现异样，为首一人问道：“何人夜闯后宫？”
众侍卫向着姜九禾所处的位置迅速聚拢。
姜以柠听到动静，命翠儿打开了窗户。
打开了瞬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背影，从对面的屋顶跳下，身影没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姜九禾？
不，不可能。
一定是眼花了。
此时此刻，姜九禾八成死透了。
可是，是谁呢？
刚刚的对话，那人听到了吗？
姜以柠心头蓦地腾起一股寒意。
侍卫紧追不放。
姜九禾身有残毒，体力渐渐不支。
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城墙上跌落。
该死！
腰间忽然被一股大力拉扯，额头撞在了某人的下巴上。
那人喉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嘶声。
姜九禾抬头，看到了貌比潘安的潘越。
在看到潘越的瞬间，体力不支的姜九禾，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地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