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将计就计
此种境况,姜九禾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潘越。
之所以说,硬着头皮,是因为潘越这人一直不大好相处。
七年来,潘越一直都没给她好脸色瞧过。
不过,说来也是。
自打她来到这里,潘元帅几乎将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她。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啊!
谁叫潘越总是自作聪明,喜欢跟自己的老爹叫板来着。
潘元帅除了是他爹,还是八十万大军的元帅好不好。
姜九禾在潘越的营帐外徘徊了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将地上的小石子踢来踢去,踢来踢去。
围着营帐,转了三圈,又转了三圈。
“头晕!有话快说!”军帐里终于传来了潘越的声音。
声音懒懒的,还偷着股不耐烦。
不过标准的男低音,声线十分迷人。
姜九禾心头一喜,掀帘进去,开门见山道。
“潘将军!今日,众将士大多会饮酒,我担心敌军会趁此作妖,以是,前来找您商议防范之策!”
潘越停下笔墨,冷笑一声,冷嘲热讽道:“喝酒?这酒是因谁喝的?”
明知故问。
姜九禾僵立在了当场。
潘越唇边的那抹笑意看上竟如此地嘲讽。
潘越又道:“说说吧,你有什么好计策。”
姜九禾见潘越如此问,便按下心头攒起的不满,正色道:“将军可拨出一支队伍,在酒宴之时,加强巡逻。另外,酒水吃食都要严加检验,以防贼人在酒水饭食中搞事情。还有——”
姜九禾一口气将所有的防范之策说完。
潘越抬眸望向姜九禾,问:“你认为此事谁来负责比较稳妥?”
姜九禾张了张嘴,含烟带雨的眼眸凝视着潘越。
她什么都没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潘越做比较好。
潘越唇边又攒起一抹冷笑:“姜九禾,你的及笄之礼,凭什么要我在外巡逻保你生平安乐?姜九禾,别忘了,你已经不是齐国公主了!”
姜九禾咬住了下唇。
这场酒宴,的确是潘元帅为她所设。
上一世,姜以柠就是趁将士酒醉之时,溜出的军营。
她不是姜以柠,她不会擅自离开。
只要潘越加强巡逻,大概率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姜九禾也不是好欺负的,她昂起头颅,直视潘越,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只相信潘将军!”
此话一出,潘越手中的毛笔顿住。
笔尖攒起一滴浓墨,滴落在了宣纸之上。
墨色接触纸面,迅速地渲染开去。
潘越将污掉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口中冷冷道:“少拍马屁!”
姜九禾这人一向花言巧语,哄的他父亲,跟她父亲似的。
姜九禾郑重气色道:“潘将军,我说的是真心话!这宴席,的确是因我而起,但却并非我本意。可师父心意如此,加之众将士苦寒久已,如你所言,我已非齐国公主,人卑言轻,自无法抵挡这场宴席。但设宴确有诸多风险存在,我无人可求,无人可信,只得来找潘将军。”
“好一个无人可求,无人可信——姜九禾,本将以往倒是小瞧了你这张利嘴!”潘越挥手,“你下去吧!我自有安排。”
燕军大营。
主帅燕昭披了一件艳红色披风,红衣黑发,衣袍轻敞,妖冶至极,薄薄的唇微微上扬,有种勾魂摄魄的邪佞之感。
七年前,要不是燕临拼死护卫,燕昭早已丧命。
时至今日,恐怕坟前草也得比人高了。
七年前,燕昭闯下大祸,铩羽而归。
回到燕国王宫之后,便被燕王废除了太子之位,挺杖四十,禁闭两年。
四十廷杖,让他三月不能下地。
四十廷杖,当众施刑,以儆效尤,让他颜面扫地。
四十廷杖,打碎了他的高傲和自尊。
四十廷杖,加重了他的嗜血和变态。
燕昭被关了整整两年禁闭。
再出来的时候,燕昭性子沉稳了很多。
可那只是表象,燕昭的内心,烂得更彻底了。
他生而孤独,他自燕国黑暗的王室走来,看尽了尔虞我诈,暗杀、陷害、虚伪、背叛、捧杀……世间所有的罪恶,他都亲临一线。
他从地狱爬来,满身污秽。
燕昭是个狠角色,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两年的紧闭,让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内心。
燕王对现在的燕昭很是满意。
燕昭步步为营,步步筹谋,扳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重新获得太子之位。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该感激姜九禾。
若是没有对姜九禾恨之入骨的仇恨,他未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七年前的燕昭,自负、高傲、独断专行、蛮横无理!
七年后的燕昭,依然自负,依然高傲,依然独断专行,也依然蛮横无理!
但七年后的燕昭,比七年前,更强大!更暗黑!
姜九禾,我燕昭又回来了!
七年了!
整整七年了!
姜九禾,这七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对你却是朝思暮想,日夜难忘呢!
红艳艳的披红,红艳艳的唇。
斜飞的眉眼,上扬的唇角。
七年前落荒而逃的燕昭,卧薪尝胆,整整七年,今日,他又杀回来了!
燕昭回来了。
这个消息,是燕军的机密。
齐军的探子也并未打探到。
但却瞒不过通晓读心术的姜九禾。
两军交战,双方各有细作安插。
姜九禾用读心术,观察着军中的每一个人。
此过程虽极其耗费心神,但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齐军要举办宴会的消息,巧妙地散播开去。
燕昭得此消息,大喜,便想趁机偷袭。
他命细作在宴会的酒水里偷偷撒了药。
又在营帐十里外悄悄做了埋伏。
燕昭自以为胜券在握。
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潘越和姜九禾的眼皮子底下。
姜九禾向潘越提议,将计就计。
潘越听后,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点头同意。
宴席按原计划开设。
众将士把酒言欢,开怀畅饮,玩得不亦乐乎。
潘元帅酒醉,打翻了酒杯。
其余将士随后也纷纷倒下。
隐匿在军中的细作,用烟花向燕昭发送信号。
细作以为大功将成,高官厚禄眼瞅着就到手边。
看向空中绚烂的烟花,就好像在瞻仰自己绚烂的前程。
可是,下一秒,后颈一凉。
烟花的绚烂还未泯灭,细作的性命便已然终结。
埋伏在山脚下的燕昭看到了信号,喜不自胜,向部下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可当燕昭冲到我方阵地之时,却发现数万将士正严阵以待。
潘元帅骑在马上,正威风凛凛地看向错愕的燕昭。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