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酒七剑十分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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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刘汉后人,风雨农夫

“刘恭是谁?”

三渠楼中的道人武夫可算是少了一些,李无寻了个空暇,凑到青木大桌旁低声问道。

正在眉开眼笑核对缉赏的玉壶动作一顿,她将手中黄纸放下,打出一道隔音阵法,若无其事地开口:

“你怎个知晓他的?”

这财迷果真知晓些内幕,李无暗自松了口气,他那日在喜儿家中见到其父亲灵牌,便有了此问,此时也不遮掩,继续道:

“修华坊的刘喜儿,是我在长安的小友。”

玉壶挑挑眉,露出一个了然神色,但她也不着急讲出内情,反而先搓了搓手指,示意这并非什么普通消息。

李无面上一黑,咬牙道:

“这次千五百两,你连拿来换取的好酒都未准备妥当,还要向我索要钱财?”

他说得好有道理......

玉壶面色一滞,旋即干笑两声,收回双手,思索几息后才缓缓说道:

“自李唐往前,战国往后,你认为哪个王朝可称使神洲太平?”

回答此问,李无并不需如何考虑,便脱口而出道:

“刘汉。”

若只以大一统的王朝来看,秦,隋二世而亡,难以置评,至于魏晋,虽素有风流一说,但生活于那时的黎民百姓可能并不会有这般想法。

故剩下的,便只有刘汉了,其四百年国祚里并非无有兵戈祸乱,昏聩天子,但大致来讲,终究还是好过其余些许。

玉壶点点头,又感叹道:

“除却上古时的商周,也只有刘汉能有数百年兴衰了,其立国之时,也与一位扶龙道人有着莫大干系,正是那张良张子房。”

“张良此人可真是了不得,先是刺杀始皇帝,竟能保得一命,后又得异人黄石公传授道法兵书,扶持汉龙,天下太平之后,又弃官归山,跟随传闻中的古仙赤松子修行,最终......”

李无轻轻敲击几下桌面,冷声道了一句:

“说重点。”

玉壶话语被打断,不爽地翻了个白眼,但她也知晓自己说偏,便又话锋一转:

“张良被欲修扶龙之道的道人们推崇至极,称为‘谋圣’,乃至于认为刘汉能兴,全源于其运筹帷幄,养出一条大龙。”

“而那位汉高祖,更是被认为不过一市井泼皮出身,全靠手下人杰才能夺得天下。”

“真是何其愚蠢,竟认为王朝兴亡全由龙气做主......”

见得李无面色又有不耐,玉壶赶紧又道:

“直到刘裕刘寄奴横空出世,又从一低贱微末之辈成了南朝刘宋开国之君,这些道人才将目光转移到刘汉皇室身上。”

“再结合刘縯刘秀二人生平,乃至于织履贩席的刘玄德,他们才想明了刘汉皇室不可小觑,如若受了天眷一般,一遇风云便要化龙。”

李无听到此处,才总算是有些明了,低声道:

“所以喜儿的父亲刘恭......”

玉壶点点头,话语不断,

“此人生于隋末,出生又是贫寒,且天生异象,后颈处有个胎记,类似‘胜’字,在当时引来不少欲要扶龙的道人窥视,还确定了此人真个是刘邦之后。”

“可惜隋末风云变幻太过诡谲,从隋炀帝身死至李唐一统天下,不过寥寥数年,刘恭尚是少年之时,就已成了唐人。”

“他又受人捧杀,某次酒后竟大呼‘吾当取胜于天下’,被不良人捕去,就要以谋反罪处死。”

“还是李世民亲自开口,宽恕了此人性命,但他出狱之后,又心有不甘,总认为自己秉承气运而生,既然当不了枭雄,便要去求道成仙,苦求司天监许久,终是入了淳风观。”

“最后身殒于淳风观的结业试中,据说还是死在某位龙种手下......”

玉壶悠悠讲完,摊了摊手,脸上隐有不屑,

“人心便是如此,向来是要得寸进尺的,这世上有所谓气运命相之辈不知凡几,又有几个能称霸一方,或是迈入上三楼?”

李无却并未搭腔,他并不相信刘恭真是死在妖物手中,毕竟苦求便可拜入淳风观,这本就是异想天开!

那么,便是此人身上某些东西引起了淳风观背后之人的注视?

一对黑白分明的凤眸龙瞳似在李无面前浮现,眼神中满是漠然。

是了,刘汉后人,赤霄剑,泾河龙王......

李淳风,你还真是老谋深算。

李无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他最是厌烦被人牵着鼻子走,但自打入了长安,便好像落进了重重迷雾之中,直到此时,才终是看透一二。

“若是王朝覆灭,其开国的人皇帝剑与皇室后人还有甚关系?”

听到此问,玉壶终是察觉到不对,但她并未追根究底,只是双眼微眯道:

“无了龙气滋养,所谓的人皇帝剑也要威能大减,难斩妖魔,不过落到道行极高的有心之人手中,只需唤醒此器,再以皇室后人的性命为祭,抽取其中可能的残余龙气......”

“或可挥出惊天一剑。”

“呵......”

李无不再言语,沉默转身离去,连玉壶才拿出供他换取的好酒都未再看上一眼。

魏叔玉吕才感知到司天监有变早已返回,白娘子与小青此时不知在何处尝试找回记忆。

如今的他同刚来长安时无差,不过孤身一人。

玉壶凝视着游侠离去的身影,面上再无此前戏谑跳脱。

过了几息,她才从桌下掏出一张硬黄纸,其上画有一位身披玄衣纁裳的老者,白发苍苍,面容被刻意模糊隐去,观之仿佛风中残烛般微弱。

玉壶拿出一根紫毫笔,笔尖自行生墨,她一笔一划缓缓书写。

‘真龙一尊,无评级,无赏金,斩之......’

写到这里,她有所迟疑,直到黄纸上被染出好大一个漆黑墨团,才继续动笔,

‘可随意驱使三渠会。’

......

长安城外西北,因临近渭水,被其卷携的泥沙堆出好大片良田。

老苍头披着蓑衣,头戴斗笠,在漫天风雨之中穿行田地。

他不识字,也没习过武,侥幸活了快八十年,只是略微精通些农活,连带着他的名字‘老苍头’,也不过是年少时早早白头,被好事者取了个外号。

老苍头娶过妻,生过子,但到了今日,家里只剩了他一人,故原名是甚早就无人晓得,只是唤他声老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