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芒砀山泽，帝剑赤霄
“汉时刘向所著的《列仙传》中曾言：‘山泽深固，多怀神智’，芒砀山泽在古时钟灵毓秀，本是道修福地。”
“更有赵人名琴高者，偶入砀水取得一头龙子，将其悉心豢养，别有一番际遇......”
飘渺祥云上有白裙女子迎风而立，衣袂翻飞，有说不出的仙家风范，她嗓音空灵，缓缓开口：
“可惜时至如今，这处福地也已没落，灵机匮乏，除却渔夫山人，无有半个修士隐居其中。”
李无几人都是饱读道经之辈，对这些古籍记载也不陌生，只是纷纷点头，又从缓缓降落的祥云上一跃而下，落到芒砀山间。
而黄司晨与小青吊在最后，前者刚要扑腾翅膀飞下，就听得那有些话痨的青蛇妖疑惑开口：
“你这家伙，我怎总觉得有些眼熟，许久前我与姐姐尚跟随在老母身侧时似乎在......”
黄司晨身子一僵，但旋即连忙着急道：
“你在说甚，乃公可不认识你二人，乃公门前只有大修，可无你这般小妖！”
小青闻言心思顿时被转移，她明媚面容上隐有怒意，就要好生与这头公鸡理论一番，又见得对方伸翅往前一点，
“勿要磨叽了，他们就要走远，乃公可不想被丢在此处偏僻郊野！”
小青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黄司晨，跟上了前方一行。
黄司晨松了口气，以翅膀扶了扶头顶鲜红鸡冠，这才耸拉着身子前行。
芒砀山泽地形独特，薛湖、滦湖南绕，丰西泽、沛泽北环，西边是孟渚泽，东边有沙泽、余泽，砀水、获水等河流纵横其间。
又有大大小小山峰二十来座，四处散乱分布，其间遍布郁郁葱葱的密林，便是当地生活的山人，一时不察，也容易在山林间迷茫打转。
难怪汉高祖犯事之后胆敢藏在此地，这山泽间若无几千人马搜山刮野，哪里能寻到半个人影。
李无心中思绪不断，身子只是在山林间起落不休，他们自然可以凭白娘子的祥云道术到达目的地，但据后者所言，她与被诛杀的白帝子有些渊源，近些时日心血来潮，更是能隐隐察觉到其愈发明显的气机。
这才下了峨眉，一路寻踪到了此地，她又不敢确保只有自己察觉到白帝子的气息，为免落入旁人陷阱，众人还是小心为好。
至于为何需要一位炼神助力，白娘子只言稍后便知。
芒砀山泽覆地不过方圆二十来里，对于他们一行人实在称不上有多大，故在山林水泽中穿梭未有多久，随着白娘子脚步愈发急促，便见得一处隐藏在几座山峰之间的洼地。
洼地很小，不过数十丈见方，四周边缘草木丛生，内里有个小谭，潭水碧绿，想来极深。
几人走到小谭旁，李无铺开灵觉，并未发现有何暗中隐藏之辈，又听得白娘子开口：
“我要找的，就是那把人皇剑上残留的白帝子精血，而人皇剑，应就落在这......”
她眉眼蹙起，似是在思索何事，过了好几息才自言自语般道：
“剑名‘赤霄’，本为刘汉皇室藏管，但随其国祚将尽，最后一位汉天子刘协被曹操迎走，那时便带上了此剑。”
“太平道张角以一身道行性命斩断刘汉龙气，使其成了可被觊觎之物，刘协觉察到曹操野心，为保有一丝龙气残余......”
“便明面上托付衣带诏于董承，但暗中他却将赤霄剑交给了刘玄德。”
“事发之后曹操只震怒于衣带诏一事，却忽略暗中逃走的刘玄德。”
李无几人听得直发愣，这般秘闻，就连魏叔玉都不曾知晓，又听得白娘子继续开口：
“赤霄剑以杀而起，并非中正平和之剑，若想驱使此剑，需斩去一头大妖，或是某些命相奇异之人。”
“刘玄德自觉无有法子，便将此剑藏到这无名小谭。”
“而此处之所以能镇压赤霄剑......”
白娘子从袖中取出一根古朴竹简，李无目力极好，哪怕这竹简都已腐朽小半，他也看清了其上模糊字迹，是一行小篆：‘大楚兴，陈胜王’。
“陈胜作为神洲首位出身微末，却带头掀翻覆灭大秦的人杰，其气运之雄浑，实在罕见。”
白娘子将竹简丢入小谭，潭水如若沸腾般开始滚动，其中缓缓升起一座不起眼的坟冢，
“乃至于他的埋骨之地，就可压制衰弱的赤霄剑。”
坟冢上方，插着一把三尺铁剑，其身血红，刃如霜雪，镌刻有两个篆字，‘赤霄’，数百年来，竟未有半点消磨。
李无神色一动，他察觉到腰间剑器轻颤，隐约发出清鸣，铜剑是道家法剑，天生便与人皇剑相冲。
轻轻拍了拍剑器以示安抚，李无却是知晓能让铜剑有这般动静，这赤霄剑不是假货。
白娘子凝视着赤霄剑身上的暗沉血迹，好几息后才喃喃道：
“若想取得此剑，需......”
一旁的小青却兀地感觉心中变得空荡荡，似乎就要失去自家姐姐，她不由惊呼一声：
“姐，我感觉有些不对。”
白娘子奇怪回过头来看向小青，后者心中一凛，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凑近，用上两者间沟通的隐秘手段道：
“以姐姐的峨眉灵君名号，寻一位炼神修士轻而易举，为何会特意去那三渠楼中发布缉赏，还恰好有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现身，刚好又跟司天监有些关系，愿意与你来此。”
小青面色逐渐发白，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说到后面时语气已然开始颤抖，
“姐姐，这太凑巧了......”
白娘子闻言并未反驳，反而点了点头，认真回复道：
“小青，你说的不错，其实我也已发现此疑点。”
小青神色一滞，既然你有所察觉，那又为何？
而白娘子想了想，又朝着李无开口解释：
“我寻白帝子精血，并非是为了什么服食增添道行，而是我与小青失去大半记忆，近些年脑中一片浑噩，只记得一些关键事宜。”
“就连方才所说之事，亦是不久前突兀出现在我脑海灵台，我甚至不能辨清其是真实记忆，还是无意中的臆想。”
“但有一事我可确定不假，此剑确为赤霄剑，剑身上亦有白帝子精血，而这精血，又真能让我弥补记忆。”
“但能谋划于我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李道友，此事或许牵连许多，你若此时离去，我不会怪你，赏金亦会如常奉上。”
白娘子话音恳切，李无能听得出对方并非虚伪作态。
他又看向那堆浮在谭上的坟冢，赤霄剑安静屹立，未有丝毫颤动。
此剑可斩真龙，又在此时呼唤白娘子前来令其重见天日，那么是谁欲要夺得此剑，几乎不用再多思索。
可李无只是咧嘴一笑，道：
“拿人钱财，予人消灾。”
“且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