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幕后之人
“先生们，正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
奥尔森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滑落，他的目光从镜框上方的缝隙扫向正襟危坐的马洛，以及站立在一旁的雷恩：“根据我们线人的报告，最近强盗频繁出现的幕后黑手，应该是盘踞于乱石堡的乌鸦盗贼团。”
这是一支近些年崛起的盗贼团伙，早些年以偷盗商旅财物为生，但是随着进一步壮大以及盗贼团首领乌尔晋升为正式骑士之后，他们面对那些普通人就拥有了碾压的实力，于是他们占据了乱石堡成为他们的据点，并且以此对外进行辐射。
这些年来，洗劫村庄，抢夺商队，贩卖儿童女人……他们无恶不作，也无所不为。
乱石堡距离铁砂镇约莫四十公里左右，不仅占据了铁砂镇的西北侧高地，同时也能对另一侧的寒铁矿场拥有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
“只不过这个盗贼团的首领显然并不擅长指挥。”
马洛摇了摇头道：“这段时间的添油战术应对普通的势力可能绰绰有余，但是对我们却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也许他们的初衷是想要试探铁砂镇以及福斯特家族的深浅，但是这几次下来却没有获得更大的成效。
“只不过这支盗贼团的人马如果倾巢而出的话，以铁砂镇目前的人马来应付还是有些棘手。”雷恩适时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重新将下溪锯木厂纳入铁砂镇的控制所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锯木厂周边三个小型村落不仅表达了对福斯特家族的认可和支持，许多青壮还来到锯木厂当起了伐木工人，而其中有水平和能力的，自然就被雷恩编入了铁砂镇的护卫团。同时奥尔森则是负责起铁砂镇的情报网络构建，目前来看也是初具成效。
截至目前，铁砂镇的护卫团已经有四十余人，再加上十来个从福斯特家族跟过来的骑士，铁砂镇的武装力量在这银月森林附近的几个小势力当中，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面团了。
但是想要主动出击，以铁砂镇目前的底蕴来说还是不太够看。
至于说向老福斯特求救？姑且不说老福斯特会不会管他这个“弃子”，以马洛自己的要求来审视自己，如果连周边这几个蟊贼势力都收拾不了，也不用谈及将来如何在这北境立足。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马洛笃定道。
不同于盘踞于北风隘口以及韦斯特河农庄的团伙，乌鸦盗贼团的补给依赖于在外部的劫掠，三番五次没有战果的话，他们一定会采取更加激进的行动，要不然缺少补给的他们就会面临一个崩盘的局面。
“目前周边的商队活动情况如何？”
银月商道作为连接北境诸地的中转之地，长期混乱以及变动的势力并不符合各大商会的利益。
所以福斯特家族重新接管这片地域之后，尽管很多人并不看好，但是在看到马洛以雷霆手段杀死了碎颅者·高尔之后，舆论还有风气还是发生了一些扭转，最为明显的就是今年收获季，有一些实力较强的商队敢于出现在铁砂镇上收购粮食。
“目前除了红杉商队之外，还有一家商队也在镇上停留了约莫一周的时间。”
奥尔森翻看着手上的情报，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根据情报，他们在这里收购了粮食之后，会一路向北穿过黑森峡谷，到达北部的渔湾海岸。”
这一条贸易线路是众多商队常走的一条，将铁砂镇所在的银月盆地的粮食与矿石带到物资相对贫瘠的海岸地区，再将那里的海盐以及水产品带回到内陆，在很古早的时候，这条贸易线路被称为黄金商路。
马洛的视线随着奥尔森的话语在地图上逡巡，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被红圈圈住的乱石堡附近：“如果要穿过黑森峡谷，最方便的一条路应当就是走乱石堡这条线路……雷恩，去问问商队，他们需不需要铁砂镇的武装保护。”
看到马洛转身离去的背影，奥尔森当即就明白了马洛的盘算：“你的意思是，乌鸦盗贼团会挑选这些商队作为目标……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判断相当有说服力。”
打劫领主的收益无疑要比打劫商队收益大得多，但是在铁砂镇已经今非昔比的情况下，乌鸦盗贼团也只能柿子挑软的捏。
作为马洛的老师，奥尔森对马洛最近的表现无疑是感觉到满意，虽然只是一个男爵家族的弃子，但是能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迅速稳住局面……这小子的水平较之于那些大贵族的嫡系弟子，也不逞多让。
但是马洛的好意并没有得到商队头领的认可。
“护送？我们不需要护送。”面对雷恩所带来的善意，一脸横肉的商队头领摇了摇头，“我们商队在银月盆地经营多年，对于这些势力，我比你们可要熟悉的多。”
“虽然比不上红杉商队他们这种大型商队，但是银鹰商队背靠银鹰商会，想必也不会有不开眼的强盗招惹我们。”头领摆了摆手，“所以不必了，雷恩大人，你们有这种闲心和精力，不如把心思放在更好的巩固铁砂镇的防御上，毕竟一个四处透风的领地，说不定下次福斯特家族又成为了历史。”
铁砂镇历史上三易其主，而丢失了两次领地的福斯特家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所以此话一出，其他人都一起哄笑了起来。
雷恩有心想要教训一下这商队头领，但是对方也只是言语刻薄了一些，如果自己出手教训了对方，那也会平白为马洛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同于大陆其他的国家，黑石王室的背后其实是有着多家商会的影子，在这种情况下，黑石王室对于商贾的保护力度也是前所未见。
……
“你做得对，雷恩，我们应当保持克制。”
听完雷恩义愤填膺的描述之后，马洛略微思忖片刻，转过头来安慰雷恩道，“对方这也是提出合理的建议……”
看到马洛一副如此的嘴脸，雷恩依旧是一脸愤懑：“可是大人，他这是在侮辱您还有福斯特家族……”
“不，这是一种鞭策。”
雷恩只觉得马洛此时的嘴脸似乎和老福斯特男爵有一些类似，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之中似乎在酝酿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他有些迷茫的遵从了马洛让他明日召集骑兵队伍的号令，尽管他认为如此大张旗鼓极有可能让乌鸦盗贼团闻风而逃，达不到歼灭的效果。
“看来雷恩那仅有的智商都长在了和军事相关的技能上。”
看着雷恩转身离去的背影，头发已经花白的奥尔森呵呵一笑，扭头看着这个已经让他感觉到有些许陌生的学生：“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到银鹰商队了？”
“老师，那不是算计。”马洛正色回应道，“作为贵族，尊重别人的选择是一门礼仪……这还是您教我的。”
“该死的，你现在这幅无耻的样子让我不禁回想起某个老东西……”
奥尔森恍惚间在马洛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了旧友曾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