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误伤友军
“让开！都让开，别挡着道！”
两旁的海军在竭力维持秩序，人群终于分开了一条清晰的道路，直直地通向海岸，那里业已停了一艘军舰。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他双手锁着铁链，铁链竟不及他手腕粗细。那骇人的战斧垂下，押送海兵都佩戴了枪支，抵着蒙卡的后背缓缓向前移动。
只要他稍有动作，冷冰冰的枪管就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正义，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逃脱。
梁星在围观者中奋力张望，由于身材矮小，竟给他挤到了第一排吃瓜。
“哐啷~哐啷~”蒙卡拖着带镣铐的双脚一点一点往这边走来。
突然外围一块烂菜叶被掷入，打在了蒙卡宽大的胳膊上。
“混蛋！”
一个女人骂道。
宛如蝴蝶效应，接二连三开始有东西扔向蒙卡，如雨般下个没停，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臭鸡蛋、啃干的果核、各种垃圾甚至还有拖鞋，一件件打在蒙卡的腿上、手上、胸前，他却一句话没说，仿佛不痛不痒的。
蒙卡仍旧直直地看着前方，看着他人生的终点。
梁星忽然觉得他也有些可怜，那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数年前，黑猫海贼团在东海是声名显赫的，船长克洛绰号“百计”，不仅拥有着恐怖的实力，还极为聪明、狡猾。
蒙卡怀揣一腔热血，抱着建功立业的雄心与“黑猫海贼团”展开激战，起初海军占据了优势，但蒙卡不敢怠慢，他早闻船长克洛凶名。
那一夜鲜血将大船染成了红色。
“你…”
蒙卡被克洛踩在脚下，那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死人。
“我不会杀你，”
克洛忽然笑了，他连笑都是冷冰冰的。
“如果要活着，那就必须永远地死去……”
克洛厌倦了被海军追杀逃命的海盗生活，他命副船长赞高催眠了克洛，将他洗脑。
“是我杀了克洛！我杀了克洛，哈哈哈！”蒙卡举着一个早被替换掉的可怜鬼，把他自己骗了，也将所有其他海军都骗了，蒙卡因此升上了大佐（上校）。
建立在虚假现实上的生活，还有意义吗？
梁星不愿再想。
押送队伍还是顺利地来到了岸边，与站在舰上的海军互相敬礼。
梁星在人丛中寻找那个身影，却没找到。
蒙卡被押着登上了军舰，他死寂的眼中忽然闪过凶光。
一声惨叫，蒙卡砍翻了舰上的中尉，登时鲜血溅地。
……
昨夜。
“上校，”
“你是契斯基吧？”
“是我，”
“哼，我早就不再是上校了。”
“不，您永远是我的上校。此行去总部，恐怕很难回来了。”
“我是不知道吗？要你说！”
蒙卡觉得契斯基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当年他流窜的时候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人不是去当海贼最后也会跑到山上啸聚，蒙卡看中他开锁的本事好心收留下来，曾与技术人员一起将基地的防守加固了一圈。
但契斯基旧习不改，更是借着蒙卡的暴名鱼肉百姓，逐渐为军中不齿，蒙卡也不多喜欢他了。
恶人还看不上恶人，这样的事也奇怪。
然而世上之事本就无法完全用逻辑解释……
契斯基眼见蒙卡垮台，他当然也无法呆不下去，一个疯狂的想法被酝酿出来。
他武力不行，却动起了歪脑筋。
劫船！
“那是您唯一的机会了，怎么样？上校蒙卡。”
这称号听得就是舒服啊。
……
契斯基伙同几名臭味相投的海兵，暗中将锁链锯开，只剩小半截，他自来手巧、能够做到表面不露破绽。
入见的理由很简单，只需假借检查铁链的名义进来，那两位看守的海兵不是上面有令根本不想肩负这项任务，和蒙卡呆一屋太压抑了，趁这会儿出去透透气、说说话。
以契斯基要挟?
他们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蒙卡自被打垮后，就一直像是个被抽去生命的人——他所看重的名号甚至比他自己都重要，赞高的催眠术改变了他的一生……
……
啊——
场面十分混乱，契斯基伙同另几名臭味相投的海兵突然发难，已经有几个无辜者倒在了血泊中。
梁星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屠戮。
唉—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如果手无寸铁之力，压根提不上救人，而且会反成累赘，倒是心安理得一些。
他一瞬间体会到了能力者的无奈……
我不是想做个好人，至少应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梁星…
【剃】！
海岸边乱作一团，契斯基抓住了一名路人，大家都认得他是卖鱼的二当家。
枪就抵在脑门上，轻轻地扣动扳机，不需要一秒……
“契斯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呵，你以为我…”
他话没说完，右肩凉飕飕的，竟一下多了个伤口。
剧痛令契斯基的手再也握不住枪，来救人的二当家同样的蠢不会再犯第二次，他使出浑身劲力撞开契斯基，夺过了他失手掉落的火铳枪。
有三名海兵终于开枪了，蒙卡被打中右臂，却没伤中要害，更加地发狂，再这样下去船上的海军要给他杀光了。
“是总部的船！”
眼尖的同伙瞥见了一海里外飞速驶来的船舰，船首是只狗头，帆鼓得使劲。
船上，一个满下巴络腮胡须的老人大叫道：“给我取炮弹来！快点！”
在他旁边就是一门大炮，但他嫌炮发太慢了，救人还得自个儿来。
一箱乌黑暗沉的炮弹被抬上了甲板。
老人骂了声，一手望远镜，一手拿起一个炮弹，奋力向前掷去。
……
梁星悄没声息地戳伤契斯基的惯用肩，悄没声息地放倒了三名叛贼，悄没声息地上了甲板，悄没声息地闪到了蒙卡身侧。
“彭！”
爆炸产生了冲击波，精准地炸飞了蒙卡，也炸飞了梁星。
当时蒙卡正往驾驶室赶，一枚炮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到他跟前，一下爆开、木屑纷飞。
“哎呀，不好！”
老人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