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选择
“轰隆！”
贝塔正躺在病床上看剧，被爆炸声吓了一跳，抬头望向窗外，看见天边冉冉升起的蘑菇云。
“怎么回事？恐怖袭击？在北联？？”
于是她赶紧跳起来，幸灾乐祸地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喂喂，林海！小文！大事件！北联被炸啦！”
然后她美滋滋地等一句“卧槽！”，可等了半天居然没有人回她……
这俩人什么情况？还没醒？
贝塔一阵奇怪，发现自己半夜时，进核磁共振室做脑检查的动态更新，俩人也没回。
好吧，她倒也不是希望人家回什么坚持住，你会好起来的。但好歹点个赞嘛……
于是贝塔撇撇嘴，一阵无聊，随手输入了深网论坛网址。
虽然她估计林海那大剌剌的性子，早就忘了这么个树洞……嗯！？
扑入眼帘密密麻麻的跟帖和爆炸的信息量一下惊得她坐起身来。
什么情况？FISA！？海盗！？无人机！？炸弹！？等等，那爆炸是他们搞出来的！？
忽然有人敲敲门。
“贝塔，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凯瓦教授没注意到贝塔的眼神，检查着她的资料，打开全息投影直接讲解起来，
“不要紧，你这是良性肿瘤，生长慢，病程长，位置也不危险，手术切除就行了，大多数病人都可以治愈。”
贝塔看看帖子，又看看凯瓦教授，微笑道，
“谢谢你叔叔，一直这么帮我，可是我没什么钱……”
凯瓦叹了口气，
“别担心，交给我吧。虽然我也没什么钱，不过还有很多朋友的，你是你爸妈的女儿，大家都会帮你的。”
贝塔微微蹙眉，
“叔叔，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我是我爸妈的女儿，一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那个大家是谁……”
凯瓦笑道，
“所以说不用担心了，你爸妈的事我以后慢慢和你说，你就安心再住几天，我打几个电话，把手术安排好……贝塔！你干什么！快下来很危险！”
一扭头的工夫，贝塔居然爬上窗台，作势要往下跳了！
贝塔冷冷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拦截我的通讯。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凯瓦愣了愣，叹了口气，缓缓靠近，
“贝塔，你确实很聪明，我不想欺骗你，我保证，也不会伤害你的。不要激动，跟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把帝弓的事情和你说清楚……”
贝塔翻了个白眼，直接一只脚踏出去，
“你糊弄三岁小孩呢！那么大的爆炸你没看到吗还安全的地方！
屏蔽我的信号把我带来这是什么目的！
你是不是偷了北联的东西！所以安全局的特工要抓你！
是不是打算拿我们三个背锅！电影上都这么演！”
“你怎么会知道……等等，安全局！？”
凯瓦愣住了，忽然他的云端手机也响了，于是他看看手机，居然抛下贝塔，出门打电话去了。
然后“叮咚”一声，有人回复了贝塔刚刚分享到云端的动态，发布了一个链接。
贝塔犹豫片刻，点开一看，却发现是个直播间。
一台断了翼的蚊式，在街道上狂奔逃命，遭到无形杀人兵器追杀的直播。
“林海！”
凯瓦走进来，把衣服扔给贝塔，关上房门，
“你还想救他就跟我走。”
贝塔怒瞪他。
凯瓦也严肃道，
“贝塔，不想被人当成小孩子，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们生活在一个残酷无情的世界里。
留给我们的选项已经非常有限了，任何一个错误的选择，任何一个犹豫和迟疑，都会导致我们失去一切。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解释，更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犹豫，想救你的朋友就跟我走。或者就留下来赌一赌联邦的信誉！
我最后清楚说一遍，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人能救他，也没有人会救他了！”
“你，他……”
贝塔还是有些迟疑。
“只要活下来，终有一日能再相见。这是和你父母分别时，他们对我说的……”
凯瓦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似的，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上膛，然后把枪放在贝塔面前。
“我本想等你再长大一点再来见你的，但是我身份已经暴露，你也得了这个病……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当初你爸妈选择相信我。
现在也请你，相信我。”
贝塔咬着嘴唇，抓起枪，和外套。
“我不是信你，我只是不信联邦。”
凯瓦点点头，张开手，
“好，把视镜给我，FISA已经查到你的网端了，我要从云端擦除你的痕迹……
给你的朋友们留一句话。”
贝塔咬咬牙，点点头，在帖子下留了言。
‘BETA：活下来，终有一天我们能再见的。’
“贝塔，你也……我们到底卷进什么事里了……”
小文咬着牙，停下脚步，看着远处的医院，看着轨道那边的大火，又看看另一侧警笛大作，激烈战斗的市区，头脑飞速计算。
林海已经被盯上了，以他的实力，对付二十台零式也是分分钟搞定，现在陷入这样的苦战，显然装备和技术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根本没有救出他的可能。
所以林海的选择，这么多年的默契，小文也很明白。他在拼命把事情搞大，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把各种潜在的敌人牵制在身边，给小文去医院救走贝塔的创造机会。
可是贝塔这条留言，恐怕她那边也已经……
怎么办。想一想啊小文怎么办！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私生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混血儿，一个机甲开不好，骇客学不会，只会死读书读死书的毛头小子，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下自己的朋友！
于是小文想到了。
他发足狂奔，一路跑向医院，跟着坐标追踪软件，找到了停在后门的车。
黑色的大型SUV，里里外外不透光的防弹玻璃，几乎开出去就把官差办事写在脸上了。
几个黑西装的北联人正眉头紧锁，从医院大楼里出来，两手空空，谁也没抓到。
好极了！
于是小文一头冲了过去！
“嘭！”
结果都没冲到面前，他就被侧面闪出来的特战士兵打倒在地，按在地上，痛得吐血。
“这小子怎么回事？”
一个抽着烟的特工松着领口晃荡过来。
“报告长官，他突然冲过来。”
“关起来，等等，是北联人啊，唉算了，打一顿放了吧。
喂喂，局长啊，哎哟不关我事啊，你也听到啦，轰！那么大一声，什么鱼儿都被惊走啦……”
“给你一百万……”
特工好像听到了什么，捂住手机，斜眼瞥来，
“嗯？你说什么？”
于是小文怒吼出声，
“一百万！！让我打个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接电话啊海坊主！叔叔要找你聊聊天！他问你什么时候去陪他啊哈哈哈！”
隐形的机骸如同亡灵鬼魅，不紧不慢，无声无息地跟在红蚊子身后，像芭蕾舞演员一样旋转，跳跃，挥舞着手中的银丝，翻腾着跳跃的电光，把满街的警察，路人，汽车，无人机，统统斩成碎块，统统炸成齑粉。
而林海再不说话，只闷头机动逃跑，如一片静谧的海面，无声无息闪避背后划来，如同死神镰刀一般的单分子丝，冷冷看着周围冲天的火光，看着闪烁跳跃的虚拟广告屏，统统投影出蚊式的模样。
“五星通缉，恐怖分子炸毁车站，并驾驶消防蚊式从落日大道逃往P301，请附近的警力离开支援！
注意目标装备军用级单分子丝！极度危险！极度危险！”
毫无顾忌地跟踪，投弹，杀人，大闹一场，然后通通都赖到他的头上来么……
被冰凉的仇恨所吞没，耳鸣和头疼居然都消失了，林海的思绪前所未有地清晰。
因为那两个集装箱，被公司盯上了。
贵叔被这些人烧死了。黑道没有必要为他和小文保密，他们的身份已经泄露。
不知道小文现在怎么样了，不过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那机骸死兵一路上把人全杀光了，以至于北联已经调集了重装甲集团封锁了P300各处出入口。
没有时间了
等北联的特战部队四面八方围上来，一堆电子控制通信干扰电磁脉冲甩过来，不，甚至只要一名狙击手，一切就结束了。
没有时间了
他的完美演出已经开得太久了，心跳也快支持不住，而双方的设备性能差距太大，一旦解除了技能，失去时间膨胀的增益，无论如何都是死。
可是林海看不到路啊。
哼，完美演出
什么狗屁的完美演出，这演算出的，不就只有单纯让他躲避单分子瞬杀的逃亡之路吗！
而这条逃生之路，大概也要走到尽头了！
是的，北联特警的机甲部队已经反应过来，正逐渐出现在四周的筒子楼顶，从钢铁的丛林间滑行而过，谨慎地缩小包围圈，准备一巴掌拍死对这台暴走的蚊式。
好，既然无路可退，那拼了！
没路就没路！他林海能赢下冠军锦标！可不是靠跟着系统逃命的！！
“注意注意！嫌犯掉头！嫌犯掉头了！”
“嫌疑犯正前往城轨站！嫌疑犯正前往城轨站！”
“上上上！缩小包围圈！”
“叮铃铃！喂海坊主！你不想玩了是吧！不想玩老子就给你个痛快啊哈哈哈！”
林海无视耳边的杂音，狂命奔逃，避过从身边划过的单分子线刃和狙击弹道，冲入依然熊熊燃烧的城轨站火海！
“注意！嫌疑犯冲入火场了！”
“都让开！他是我的啊！”
机骸死兵死线乱武！瞬间将周围的防暴特警肢解分尸！跟着冲入火场！
“哈啊！想用火场隐藏逃跑路线是吧！你还能逃得掉吗！回头和我打完你个胆小……”
下一瞬！死兵便看到那满身火焰的机甲！竟从火海中迎面冲来！
林海竟冲入火场！捡回炸飞的消防斧！迎头而来！一斧劈来！
“啊哈！你果然有趣啊！！！”
年轻的死兵尖啸着，擦着脸扭头避开燃烧的火刃！竟被一刀撬开胸前防弹插板！险些被一斧劈断半截脖子！
接着一阵斧光斩来！每一击都迎面而来！逼得死兵下意识举手阻挡！挡住了每一击斧劈！
“但这拿把斧子也想杀我！太小巧北联的圣衣了吧！死——！”
死兵抓住时机！挡开斧刃，一拳挥去！单分子线自手臂瞬间绽……什么！失效了！
原来刚才的每一击！斧刃都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些单分子材料的增压喷射管上！虽然无法直接劈断机骸的军用合金骨骼！但也足以在储藏罐贮气瓶上展开缺口了！
“嘭！”
火场的高温，瞬间导致死兵双臂炸裂！双手都暴得只剩骷髅似的合金骨爪！
分子线武器被废了！
“混账——！”
然而死兵也不是纯粹的废物！当即一脚戳踢！踹向蚊式躯干的驾驶员座椅！
然而火种的蚊式再一次轻盈地闪开！就仿佛提前预知他的动作似的，游刃有余地避开！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厉害！”
两机一时分离，年轻的死兵望着自己的骨爪，在火海中狂笑，犹如钢铁的鬼，
“海坊主，你这家伙，我第一眼看就察觉到了，你，是同类是吧！”
林海没有说话，只是提着刃口已经卷起来的消防斧，在火海中转着圈，同那死兵对峙。
“不要想瞒我哦，我可是一直锁定你的。你这家伙，心跳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死兵指指自己闪着银光的瞳孔，笑呵呵地，
“被智能炸弹锁定的时候，被我分子线追杀的时候，还有听说你叔叔被烧死的时候！
你这家伙！心跳一拍也没乱啊！喂喂！这是对亲叔叔的感情吗！你的里面也早坏掉了是吧！！！”
死兵扑杀！好像狼一样抡起钢爪撕来！双爪掀起的劲风甚至卷起了火焰！燎烧的炎流，仿佛火蟒一样席卷蚊式！烧得防火隔层都噼啪作响！
而林海深处这红莲火焰之中，却闲庭信步般躲过那死骸恶鬼的扑杀！时而闪避，时而滑步，时而格挡！竟似在火海中与那恶鬼共舞！
“哈哈哈！你也一样！你也一样啊！同类啊！我们是同类啊！是连至亲，也可以下得去手的鬼啊哈哈哈！
你杀了谁！你杀了谁！说啊你杀了谁！是踩死的打死的还是烧死的！
说啊说啊！说乐让我听了也乐呵乐呵啊哈哈哈！”
“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林海抡起消防斧，一把架住双爪。
“我叔早特么晚期了！没看见都截两肢么！他为了保住那捞垃圾的岗，等我签证转正！才忍着痛一直撑到现在的！我还想谢谢你们帮他解脱了啊！”
他哈哈哈得狂笑着！猛地收斧，趁着那死兵惊讶失衡，一脚踩进城轨铁道的缝隙中卡住的瞬间！一转攻势！挥斧猛攻！
“林家的人！十年前！被辐射风扫到的时候就全死了！”
“乒！”
一斧砸断手腕
“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姐妹！就这么一点点烂在我面前！求着我杀他们！求着我杀他们啊！我不杀他们！难道看着他们活受罪！”
“乓！”
一斧打碎膝盖
“我看着他们一点点烂成浆！把他们一块块烧成灰！把他们一把把洒进海！”
“哐！”
一斧卡进机兵的躯干里，把死兵掀起来直抡到火海里！
“你们不等我叔被截成棍就送他走！我他妈真谢谢你啊！”
“杂种啊啊啊！”
“噼里啪啦轰！”
死兵怒吼着，从火焰中冲出来！一把抱住蚊式的腰杆，直接将这台轻型机甲拦腰折断！一齐拖拽到火堆里！
然而林海早已料到这王八蛋没那么容易死！提前解除了安全锁扣，借着撞击的惯性飞冲而出！
在火海中一把按住那死兵的头颅！抡起折叠刀！对着弱点加暴击！一刀插入脑叶下！刺穿CS皮层数据盘！
“呵——！”
死兵翻着白眼抽搐起来，发出一个女声电子音
“鉴定，列兵死亡，机体，自毁倒计时，10，9……”
“卧槽EMP！别结算了演出！快给老子演出！”
林海沾着一身火，朝着之前炸塌的城轨站地下停车场，跳下去。
“嗡——！轰隆！”
接着火海中便发生了二次爆炸，而伴随着EMP的冲击，漫天的无人机，警车，机甲瞬间失能损毁。
整个P300居民区，瞬间拉闸停电，只有冲天的火焰熊熊燃烧，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