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第五十五话 雨后
“奶奶,我现在还想买个类似的礼物送给同一个人。这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蹲在她身边,就像在寻找慰藉一样地描述着,“他守护我一生,我愿将我的全部托付他一世。这样一个人。”我说着,两行泪不禁划过了脸颊,“就如,美丽又幸福的满月挂在天上,而它的背后却一直有着一只大部分只有影子的新月在托着它一般……”
奶奶听完后连连点头,用手中的长杆子烟敲了敲其中一个盒子,用沙哑的声音跟我说道,“沙漏。”
我看向那个盒子,从中拣出了唯一可以被叫做“沙漏”的东西。那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沙漏。一个8字形的沙漏在中间,迎着自然光,透明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细细的青色彩沙透过中间的细缝往来于两个圆壶。而这个沙漏的外围,有一道如瀑布溪流、如丝绢绸带一样的带状琉璃,一边蜿蜒一边向下,将中间的沙漏轻轻包裹却又不触碰到沙漏,琉璃呈青绿色,里面盛着一种油质液体。在沙漏倒过来的时候,油质液体也会随着沙子一起向下滑动、却快于沙子,就仿佛先探个路、冲撞到底部去、再温柔地接住慢慢流下的沙子一般。
“爱,赋予温柔的人勇敢;爱,让人距离再远也要用尽一生互相奔赴。”老奶奶用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感慨了一句,又望向了那阴雨蒙蒙地青色天空。
“唔嗯,这个多少钱?”我把这个沙漏小心翼翼地收到包里。
而老奶奶却用烟杆子摆了摆手,赶我走,“爱,无价。你付出多少,就是多少价。”
6月28日,是个礼拜五。我白天是要上课的。下午社团活动请了假,我就慌忙往家里赶。想着回去把校服换了,反正从我家往素桩市大学城那边走,相对还比较近比较顺路,实在不行约在中点的素桩市HX区那片写字楼底下肯定有吃的了。
就是不知道他原谅我了没。这么多天了,我没联系他,他也没联系我,他会不会新的女朋友都找好了……
我的脑子乱乱的,于是在地铁上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给他打电话、打电话应该怎么跟他开头、我会不会当即被他拒绝约会、然后像个傻子一样在地铁上哭到崩溃……
最后还是挨到了下地铁。
最后这一段就不坐公交了,走回去吧。边走边打电话。万一被拒绝了,边走边哭一路,也比在公交车上哭好吧……
于是我摁下了拨号键……
嗯?
电话里提示我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可恶!在跟哪个小姐姐煲电话粥呢?难道真的这么快就找到新的女朋友了?想到这里,我差点都气得立马就哭出来了!不行,再试一次!可还没等我再摁下拨号键呢,一个来电就跳了出来,备注显示的,正是胤哥哥。
“喂?喂喂?”
“你……刚在跟谁打电话呢?”对面传来了他不太高兴的声音。
“什么跟谁打电话呢?你这傻瓜!我在给你打电话呢,然后说正在通话中!”我大声吼着,眼泪不自觉地就从眼眶中飚了出来,“我……我以为你再不理我,不哄我了呢……”我越哭越来劲了,周围路过的人都惊讶地望着我、从我身边路过。
“说好了你要给我准备生日礼物的,今天是最后期限了,你别说你忘了……”
“没忘啊!我不也说了,‘不用你说,我也会的’么?我今天要上课的啊!我这不马上回家去取吗?”
“嗯,那我等你。”
“你在哪儿呢……”我抹了把眼泪,心情稍微平静些了,“一会儿在哪儿见、把礼物给你啊?”
他叹了口气,答道,“我在你家门口呢。”
“诶……?”
“快点回来!”他对着话筒细声细气地大叫着,“什么在哪儿见、把礼物给我?你以为送完礼物就完成任务了是吗?你是我女朋友啊,你只给我送礼物、都不陪我过生日么……”
我从兜里掏出钥匙,快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青色调柔柔弱弱的仿佛仙鹤童子一样的男子正倚在我家门口。我又赶紧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了,快步迎了上去,却见他也侧过头去、抬手擦掉了淌到嘴角的眼泪。
“你怎么也哭啦?”我顿时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眼泪又开始止不住了。
“你说呢?我们有多久没联系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对,我就是这么脆弱,因为太脆弱也没少挨打。在别人面前,我可以假装很坚强、很冷血、很没心没肺,但在你面前,在我爱到不得了的女孩子面前,我就是不行!我爱的女孩子不理我了,我就是会很伤心,我就是忍不了!你这是精神虐待!你……”
听他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带着哭腔地数着我的一条条罪状,我终于不想再等他说完,把书包扔到一边,搂住他的脖子,就用双唇堵住了他的嘴。
吻了他一会儿后,我放开了他,用怪罪的口吻问道,“是谁先把家里的衣服都装走、离家出走的?我没主动联系你,又没阻止你联系我啊!”
他望着我,没有说话,一脸的委屈,搞得我都舍不得再数落他了。
“以后不许来这套了。你知道那天早上你都把我吓坏了么?我以为你要彻底离开我了,我以为那就是你要分手的意思了。”
我开了门,进了屋,打开客厅的灯,把书包丢进房间,“换了鞋,去客厅茶几上拆你的礼物吧,我去厨房做点吃的。一会儿再给你订个蛋糕?你吃蛋糕的么?”
“吃!你做的我都吃!”
“我可不会做蛋糕!”
“那要不再做一次巧克力吧?当蛋糕吃!”
“胖死你!”我从厨房探出头来威胁道。
他换好鞋子,吸了下鼻子,朝我笑了笑,就进了客厅。
晚饭做得很简单,蛋糕也订了个很简单的款式,但他似乎挺满足的。他像个小孩子有了新玩具一样,玩了一晚上的沙漏,翻过来,又翻过去,记录水流的时间、记录沙子漏完的时间。
“爱让沙变细腻,让水变勇敢,双向奔赴,你去哪、我就去哪,快你一步、永远在你前方、等着拥抱住你。”他望着那沙漏自言自语着。
“诶?”
“‘诶’什么?”
“你说的话和那个店铺的老板娘老奶奶说得好像!”我轻轻靠近他,“也许你和她一样,都是温柔、细腻又浪漫的人。”我在他的柔软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飞燕……”他轻轻地回抱住了我,语气非常平静,“我听了你的话,和正叔聊过了。”
“!”
“聊完之后,心里五味杂陈的。我已经不想再提那些事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吧。我也被伤害过了、也用这双手伤害过别人了。现在再来扯这些没有意义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再像那样挨揍了,我也不需要再向谁复仇了。”他说着,又将我抱紧了些,“现在的我,感觉被释放了、解脱了。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一心一意跟你在一起就好了……只求你……别再虐待我了……”
我松开他,轻轻抚了抚、再挤了挤他的脸颊,然后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唔嗯唔嗯,最怕你哭了!你这个爱哭鬼!”我再次抱住了他。
7月18日,法陵老爷爷去世了。根据遗嘱,胤哥哥成为了法家的新当家。法陵老爷爷在安瓶镇那个无人镇上的那座神庙归我了,当然我也不知道他送一座鬼镇上的神庙给我干什么。法陵老爷爷很早就在素桩市大学城那片给胤哥哥买了一套豪华公寓,知道胤哥哥喜欢清静,专门买在了郊区,后面有山、前面有湖。
凛薇继承了神祠和巫女一职。胤哥哥虽然是式神“六合”,但凛薇很少召他下一线,倒是帮忙查监控、查网络之类的活儿干了不少。由于法家的财务,胤哥哥是丢给我管着,8月暑假期间,凛薇突然跑来找我借了一笔钱。钱倒是不多,她说要拿去回购大量车票,说是侍神族有行动、需要这笔资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反正钱还是借给她了。
总之,不参与组织活动、不参与侍神族活动的我,相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清闲的,需要管的事少、需要操心的事少。现在我唯一的目标就是考上中北,然后毕业,然后跟胤哥哥结婚,然后……
大概就是和他幸福生活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