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理水管
李诺的话音刚落，破空声如约而至。
“咻——”
一枚弹头从队列的空档中穿过，于另一侧的地面上炸开一小片泥土。
子弹着地之后，枪声与回音这才从远处传来。
“砰，啪啪啪啪——”
弹头、枪声和回音，均来自队伍的左侧。
众人闻声看去，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除了枯木林以外，没有什么起眼的事物。
很明显，蹲守在附近的狙击手给自己做了伪装，使自己完美的与环境融为一体。
在敌我双方相距甚远的情况下，仅凭肉眼几乎不可能发现狙击手的身影。
“别停下！跟着我的路线走！”
雅阁大喊一声，微微调转笼头，带领队伍沿曲线前进。
“咻——”
“咻——”
又有破空声传来了。
但是，这一次的弹头却是从右侧飞来的，而且足有两枚。
“砰，啪啪啪啪——”
“砰，啪啪啪啪——”
枪声与回音也在队伍的右侧响起。
众人面色微变，在同一时间意识到周围至少有三个狙击手。
对方三人左一右二，位于队伍两侧极远的地方。
三个狙击手连续开枪的情况下，队员被击中的几率大幅提高，队伍的压力直线飙升。
“别停下！跟我来！我们还有希望！”
雅阁大喊着连续挥舞马鞭。
苏莉向身后的李诺问道：
“我们还去找狙击手吗？”
“去，一定要去。”
苏莉紧抿嘴唇，脸上布满纠结之色，眼中流淌着丝丝恐惧。
“苏莉，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诺贴在对方耳边说道：
“其实，我们一直被困在这一天。”
“什…什么？”苏莉愣住。
李诺的神情变得严肃：
“你仔细听我说，我没有在开玩笑。我，你，雅阁勋爵，还有伤兵营里的人，全都被困在了这一天。这是一种超自然事件。我们会循环往复地经历这一天的事情。每当我死了，时空便会倒转，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雅阁被送到伤兵营的那一刻。我怀疑，只有当我成功逃离战场，这种类似于轮回的超自然事件才会被终结。”
苏莉呆若木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本能地操控骑乘马前进。
“所以，相信我，苏莉，和我一起去找狙击手。只要从狙击手的嘴里拷问出关键情报，我们就有可能在下一次轮回的时候，安全地通过这片平原，成功与第1装甲师会合。”
“你…你说的这些，太不可思议了…”
苏莉发现李诺的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不仅如此，李诺表现得既镇定又自信，仿佛视死亡如无物。
“咻咻咻咻——”
四枚弹头飞来，两名士兵应声倒地。
这次的狙击手数量从三人上升到了四人，并且队伍里出现了减员。
在雅阁勋爵的大声呼喊和鼓励下，士兵们这才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咬着牙跟随勋爵继续前进。
但，李诺依旧从容淡定，完全没有被队友的死亡惊动。
他这番平静至极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足以说明他刚才那番说辞具有极高的可信度。
苏莉紧紧地握住缰绳，问道：
“你为什么刚才不和雅阁勋爵说这些话？我觉得他有可能会答应配合你找到狙击手。仅凭我们两个人，真的能抓到其中一名狙击手吗…”
“苏莉，我不认为我能说服雅阁勋爵。他毕竟是我的长官。他若是知道我打算擅自离队，极有可能逼迫我留在队伍中。如果可以的话，我或许会在下一次轮回中，尝试说服他。”
李诺抬手按住苏莉的肩膀：
“快点决定吧。我死了，大不了开启新的轮回。可要是士兵和雅阁死光了，就没有人会为我们吸引火力。到了那时，我们必定死在寻找狙击手的路上。”
“咻咻咻咻咻——”
五枚弹头飞来，又有一名士兵在惨叫中摔落地面。
苏莉的面色无比凝重。
她用力一抖缰绳，调转笼头，离开队伍：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话。”
两人所骑乘的马匹在平原上划出一道大圆弧，朝队伍左侧的狙击手跑去。
他们本就处于队列末尾，没有人能及时察觉到他们离队了。
一直到下一轮枪响过后，队伍内再次出现减员时，雅阁这才在回头观察队伍的过程中，注意到了远离队伍，朝狙击手跑去的李诺二人。
雅阁在呼啸的风声中嘶吼。
他的声音被平原上的风撕碎，变成零零碎碎的杂音传到李诺和苏莉耳边。
“继续往前，别停下，不用回应雅阁。”李诺默默计算狙击手的发射间隔，提醒道：
“4秒后，我们前方的狙击手又要开枪了。注意观察枪口火焰。”
“好。”
苏莉轻哼一声作为回应，睁大眼睛盯着前方。
4，3，2，1。
倒数四秒。
在第四秒的时候，苏莉牵动缰绳，向左调转龙头，跑出一段弧线。
这时，咻的一声，一枚弹头从二人原先所在的路线上穿过，把李诺和苏莉惊出了一身冷汗。
“干的漂亮，苏莉。”李诺语速飞快地赞赏一句，紧接着抬起手指向二人侧前方的一小片枯木林：
“狙击手在那！我看到他的枪口火焰了！”
苏莉再次调转笼头，直奔枯木林而去。
一道人影从枯木林的地面上爬起来。
却是那名狙击手在发现自己被人找到之后，改变了射击姿态，从卧姿转变为跪姿。
射击姿态改变之后，狙击手的视野抬高，不再被半米多高的野草阻挡。
他的射击精度与速度，均提升了一大截。
“咻咻咻——砰砰砰——”
三发点射，子弹呼啸而出，弹匣清空，却没有一颗击中李诺二人。
狙击手急匆匆地装填弹药，又一把扯下高倍瞄准镜，转为使用狙击枪自带的机械瞄具瞄准敌人。
“小心。”李诺注意到狙击手扔掉高倍瞄准镜的动作，赶忙出言提醒。
“抱紧我！”
苏莉大喊一声。
李诺用力抱住苏莉的腰肢。
苏莉臀部一摆，带着李诺在马背上侧翻小半圈，将一部分身体藏在马的左侧。这样一来，二人身下的骑乘马就变成了他们的掩体。
这种骑行姿势的难度很大，对两人一马来说是一种考验。
“砰！”
枪声炸响。
骑乘马发出凄厉的叫声，右侧躯体炸开一大团血花。
“砰砰砰砰！”
狙击手连续射击。
骑乘马悲鸣不断，最终在哀嚎中跌倒在地。
李诺二人滚落地面，匍匐在草丛中大口喘气。
“呼——呼——”
李诺定住心神，拿出一把手枪递给苏莉，边喘边说：
“分头行动，你左我右，匍匐前进，收到我的信号就冲锋。”
苏莉握住手枪，也不管会不会用，先把它拿着再说：
“这把枪的保险关了吗？”
“关了，你直接扣扳机就能发射。记住，用双手握住握柄再扣扳机，不然一定不要把手指放在扳机上。”
“好，我知道了。”
“窸窸窣窣…”
两人在草丛里爬行，半米多高的草杆一阵抖动。
“砰砰砰！”
狙击手注意到了草地里的动静，立马开枪射击。
尘土飞溅后并无惨叫发出。
很遗憾，狙击手的运气差极了，不仅没有击中目标，还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李诺听到枪声后，模糊地确认了敌人的方位。
他从地面上站起来，提起冲锋枪就是一顿火力凶猛的扫射。
“哒哒哒哒哒——”
冲锋枪的压制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子弹像是雨点一般泼向枯木林。
那狙击手本想开枪反击，但一听到这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枪声，便毫不犹豫地翻滚到枯树后方。
“冲！”
李诺朝苏莉的方向大喊一声。
苏莉不疑有他，向枯木林狂奔而去。
冲锋枪的子弹用光了，李诺掏出手枪，砰砰砰继续射击，同时快速走向枯木林。
持续不断地火力压制下，那狙击手龟缩在枯木后方，头也不敢冒出来，只能用手枪盲射，仓皇应对。
“别动！把手举起来！”苏莉跑到狙击手侧面，双手握枪，大口喘气，脸上挂满汗水。
“见鬼！我竟然被女人用枪指着！”
狙击手咒骂一声，调转枪口指过去。
“砰！”
枪声近在咫尺，却是李诺趁着狙击手的注意力被苏莉吸引，摸到狙击手身边，贴着狙击手的脑门开了一枪。
子弹落在地面上，溅起大片沙土，刮得狙击手面部生疼，情不自禁地一哆嗦。
李诺一脚揣在狙击手的后背上，砰砰连开两枪，射穿狙击手的两支胳膊。
狙击手龇牙咧嘴痛呼不已。
李诺拎起对方的衣领，给对方翻了个身，用枪指着对方的脑门逼问道：
“快说，男爵给你们下了什么命令！有什么办法可以躲过你们的狙击！”
“砰！”
子弹扎入狙击手脑袋旁边的地面上，引得狙击手抽搐扭动。
狙击手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诺，模样凄惨，但嘴上可一点也没松口的意思：
“白痴！有本事就杀了我！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你们跑不了了！我的同伴马上就过来！”
“你他妈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李诺放低枪口，再度逼问。
“让我来！”
苏莉把枪交给李诺，抽出随身携带的剪刀，顶在狙击手的水管上，娇吒道：
“你再不说，我就把你的宝贝剪了！”
狙击手猛地一抖，脸部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恐慌起来…
苏莉手中发力，两片刀刃缓缓合拢。
“啊！”
狙击手发出惨叫：
“我说我说！我们不杀披着深棕色雨衣，佩戴蓝色臂章的人！除了这种打扮的人，其余人全都会被我们干掉！这是曼科男爵亲口下的命令！”
“你在骗我！”苏莉纤眉一横，脸上布满寒霜，手中的剪刀突然合拢数分。
狙击手哀嚎不止：
“没有！我没有骗你们！深棕色雨衣！蓝色臂章！该说的我都说了！快把剪刀拿开！啊啊啊！”
“见鬼去吧。”
苏莉用力一剪，鲜血绽放。
弱点致命一击，暴击加真实伤害！
狙击手一下子蜷缩成虾米，痛得连呼喊都发不出来。
李诺只觉得下肢隐隐作痛…
苏莉抖了抖沾染血水的剪刀，回头看向李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想要说些什么。
“砰！”
“啪！”
枪声出现在附近。
子弹穿梭而来，将苏莉的脑袋射爆。
细雨穿林而过，混合血水，拍在李诺脸上。
猝不及防之下，李诺如坠冰窟，身体僵硬，瞳孔猛缩。
“砰！”
“啪！”
又一枚子弹袭来，李诺的脑袋应声炸开，汪洋般的黑暗在一瞬间将他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