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马的数量
“无线电和发电机就藏在这里吧。”
某个堆放医疗物品的物资帐篷内，李诺关上木箱的顶盖，取来杂物堆在箱子上。
在他身后，苏莉正在用清水擦拭脸部的血渍。
两人花了些时间处理士兵的尸体，将其装入裹尸袋，与另外三具尸体一起送到埋尸地。
这一路上比较顺利，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现在，无线电和发电机也藏好了，是时候去与勋爵会合。
李诺看了下腕表，距离预定的会合时间还差3分钟。
此时赶过去刚刚好。
李诺转身看向苏莉，稍作沉吟，拿起多余的手枪和弹药袋递过去：
“把枪和子弹袋拿上。”
“我…我不会用枪。”
“你不会用枪？”李诺一愣，把枪和子弹袋收了回来，以免在苏莉手中走火。
苏莉点了点头：
“对，我不会用枪，学校里没教这个。”
李诺眉头一皱：
“这就有些麻烦了。”
苏莉放下手里的毛巾，微微歪头问道：
“麻烦？什么麻烦？”
“你不会用枪的话，我担心勋爵不同意我带上你。”李诺捏了捏眉心说道：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冷血又凶残的蜥蜴人，还有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狙击手。这一路上危机重重…”
“我懂了。你担心我成为累赘，对吗？”苏莉鼓起胸膛，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你准备怎么办，李诺？如果你执意带上我，我想勋爵是不会同意的。我自己也知道一个女人跟在战斗队伍里会有多么麻烦。”
李诺划拉火柴，给自己点了根散发香味的卷烟。
香料滋养精神海，魔力开始恢复，白色文字同步刷新。
烟雾在两人的鼻息之间打转。
李诺看着视野里的白色文字出神。
他忽然有了想法：
“我知道怎么做了，但不保证一定成功。”
苏莉双眼一亮。
李诺摇了摇手中的卷烟：
“作为医疗巫师，我要不停地抽烟来恢复魔力，并且我不会骑马。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操控马匹。你就是我的司机。”
“这能行吗？”苏莉蹙起眉头，神色忧愁。
“我有五成把握。”李诺用力吸了口烟说道：
“具体得看勋爵牵了几匹骑乘马过来。勋爵和他的六个士兵，一共七人。算上我，就是八人。两人同乘一匹骑乘马，总共需要四匹。如果他只牵来四匹，那就意味着他早已将你排除在外，我再怎么恳求，他也不会带上你。”
苏莉陷入沉默。
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竟是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她身体前倾，环抱李诺，将脑袋埋在李诺胸前，啜泣低语：：
“如果…如果勋爵不愿意带上我…你给我注射毒药吧…我不想…我不想落在蜥蜴人手里…”
李诺心中一酸，用手指按压发胀的眼眶，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荡：
“我会的。”
“嗯。”
李诺看了下腕表，距离预定的会合时间还剩下1分多钟。
“走吧，我们先过去看看勋爵的安排。说不定，他给你也准备了一匹骑乘马。”
“好，我们走吧。”
李诺将手枪、冲锋枪和子弹袋收好，与苏莉走出物资帐篷。
突然，一阵巨响从营地大门那儿传来。
“砰砰砰！”
“啪啪啪啪啪啪——”
是枪声！
营地大门附近的冲突升级了！
闹事的士兵和看守大门的士兵在交火！
这突如其来的爆响让苏莉一惊，一时间忘记哭泣，下意识地抱住李诺的胳膊。
李诺踮起脚跟，眺望大门的方向，瞧见了硝烟与枪口火光，还有被流弹射中后于惨叫中摔倒在地的路人。
“快逃啊！”
“快跑！有人开枪！”
“砰砰砰！”
“啪啪啪啪啪——”
嘈杂与混乱之中，一声大喊传来：
“李诺！”
是雅阁勋爵的声音。
“李诺，快过来！别再往前了！有一群携带武器的伤兵在和一排的人交火！”
李诺转过身，看到了雅阁一行人。
对方七人全副武装，身后跟着骑乘马。
骑乘马的数量是…
八匹！
不是四匹！
“长官！”李诺带上苏莉，快步走过去。
大门方向传来的枪声，既密集又响亮。
雅阁和李诺交流时，不得不贴着对方的耳朵大喊：
“无线电和发电机在哪！”
李诺指向旁边的帐篷：
“就在里面！进门后，正前方的木箱就是！”
雅阁回头和身后的士兵呼喊几句，命令他们赶快去搬来无线电和发电机。
李诺问道：
“长官，苏莉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吗？我不会骑马，但她会！而且我还得不停地抽烟，恢复魔力，恐怕空不出手来操控马匹。”
雅阁看了看脸上带着泪水的苏莉。
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接受了李诺的说辞。
“可以！你们俩可以一起走！但记住，如果她受伤了，并且我们也救不了她，就给她一个痛快！明白了吗？李诺！”
“遵命！”
雅阁指向一匹骑乘马：
“上马！准备出发！”
李诺和苏莉骑上马匹，苏莉在前，李诺在后。
刚一上马，苏莉的气质就发生了改变，从一个哭啼啼的女人变成了熟练的女骑士，仿佛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她把脸上的泪水抹掉，拽住缰绳，双腿夹紧，向前探出上半身。
弯下腰，将自己的头部靠近骑乘马的脑袋，轻抚鬃毛，苏莉与骑乘马耳语几句。
骑乘马呲溜溜打出响鼻回应苏莉，毛茸茸的脑袋在她的手掌心蹭了几下，以示友好。
看来苏莉自称喜欢骑马不是在吹牛。
她在这方面确实有一手，一下子就和骑乘马达成了默契。
另一边，雅阁的士兵将无线电和发电机背出来。
八匹骑乘马，李诺和苏莉同乘一匹，勋爵和六名士兵各骑一匹，马匹数量刚刚好。
这不难看出，或许早在命令李诺去找苏莉一起处理尸体的时候，雅阁就已经决定带上苏莉一起走了。
“跟我来！咱们避开正门的战斗，从营地的后门离开！”
雅阁跨上骑乘马，一马当先，带头出发。
埋尸地旁边就是营地的后门。
这里的大门被锁链和锁具封住。
雅阁在距离大门三十米的地方，砰砰砰连开数枪，点爆了门上的锁链。
待队伍靠近大门后，一名士兵翻身下马，将大门一脚踹开。
一行人鱼贯而出，从后门离开营地，后面跟着一大群躁动不安的伤员。
“勋爵！雅阁勋爵！带上我一起走吧！”
“救命！救救我！带上我一起走！”
“快停下！你们的骑乘马上还有位置！把我也带上！”
伤员们鬼哭狼嚎，拼命追赶骑乘马。
随着双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伤员的大声哀求演变成了恶毒的咒骂和绝望的嚎哭。
雅阁回头看了眼后方的状况。
他面色沉重地考虑几秒，向凝视自己的李诺、苏莉和士兵们摇摇头：
“诸位，我们没办法带上他们。希望他们运气不错，能在这片原野上找到藏身之地，躲过蜥蜴人。”
队伍里的气氛变得沉闷，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一行人驾马疾行，在森林内穿梭。
约莫一分钟后，四周的树木变得稀疏。
森林尽头出现了广袤的平原，那是一片开阔地带。
在这片平原上，唯二能遮蔽视线的是半米多高的野草和稀稀疏疏的枯木林。
如果男爵要安排狙击手阻止营地里的人窜逃，那一定会把狙击手安排在这儿。
“吁~”
雅阁在森林边缘勒马停下。
众人围在他的身边。
雅阁抬手指向前方的平原：
“所有人听好了。前面必定有狙击手。包括我在内，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被狙击手狙杀。”
雅阁微微转身，将指尖对准西北方向：
“记住我所指的位置。营救我们的人就在那里。你们一直往前跑，肯定能遇上他们。”
李诺眯起双眼，仔细辨认方向，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方向有问题。
队伍内的士兵也察觉到了异常。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
“长官，您确定方向正确吗？”
雅阁调转马头，转身扫视众人：
“是的，这个方向千真万确。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感到疑惑。我所指的方向上，有一座奔流平原的要塞。一个月前，那里的守军失守，要塞落入蜥蜴人手中。这个消息早已传遍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今天早些时候，帝国的第1装甲师向占领要塞的蜥蜴人发起了反击。营救我们的人，正是这支作战部队全部装甲化的帝国军队。”
装甲师！
众人眼中一亮！
第3野战师侦察连在蜥蜴人面前节节败退，完全是因为武器、装备、载具的装甲化程度极低。
野战师以马匹、马车和自行车作为主要载具，以冲锋枪、步枪、手枪、手榴弹，以及少得可怜的迫击炮、轻机枪和重机枪作为主力武器。
轻步兵炮仅6门，重步兵炮更是没有。
整个野战师的装甲化程度低到令人发指。
换做是第1装甲师的坦克、装甲车、机关炮与重型排，早就把在平原上流窜的蜥蜴人给掀翻了。
蜥蜴人的变色能力虽然无耻，但在过饱和的轰炸下，完全不值一提。
只要能与第1装甲师会合，自己等人就安全了！
众人心中的希望高涨，士气昂扬。
雅阁调转马头，抬起手臂指向前方：
“跟上我，全速前进，不要掉队，不要停下。我们必须一口气冲过平原。”
“出发！”
雅阁带头冲出森林，李诺一行人紧随其后。
马蹄踩踏草皮，掀起尘土和草根。
马蹄声在空空荡荡的平原上散播开来，很难不引起狙击手的注意。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只能听天由命，祈祷狙击手不能击中自己。
“李诺，抱紧我，像我一样身体前倾，但把重心放在臀部。”苏莉压低身子，将上半身靠近马的后背。
李诺抱住苏莉的腰肢，让胸膛盖在对方的背上。
“我们能逃出去吗？”苏莉的声音充满忧虑，在呼啸的风中飘忽不清。
李诺侧头扫视四周，目光在地平线上移动，寻找可疑的事物：
“我们这次逃不出去，但下次应该可以。”
“下次？什么意思？”苏莉回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李诺。
李诺在她的注视中沉声道：
“苏莉，你相信我吗？”
风声呼啸，迎面而来的阵风卷起苏莉的长发，拍打在李诺的脸上。
“我相信你。”
“好，那么你按我说的做。”李诺顿了顿，贴近苏莉耳边说道：
“待会儿如果出现枪声，我们找机会脱离队伍，去找狙击手。”
苏莉陷入呆滞：
“什么？我们去找狙击手？只有我们俩吗？”
李诺的眼神坚定无比：
“如果雅阁他们愿意跟我们一起去，那再好不过。他们要是不愿意，那就我们两个去找狙击手。相信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