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反方向的卡

黑衣小队的埃文斯队长经验老道，而且社会资源丰富。

他发动自己的人脉关系，不消一天的功夫就锁定了即将被凶手割下肾脏的诈骗犯。

在这之后，李诺跟着黑衣小队的埃文斯队长和布蕾副队长跑东跑西，每天的步数都超过两万步，回到住处后累得跟狗一样。

如狼似虎的苏莉可怜他，很体贴地把每晚交流骑马技艺的次数降低至一次，免得马儿白天跑完晚上继续跑，跑得虚脱尿血…

一晃眼，两天的时间在繁忙的工作中度过。

第三天的白天，两支队伍的队长敲定了行动方案。

到了日落之后的时间段，灯塔小队准备出发。

出发前一小时，李诺以睡一觉养精蓄锐为由，将自己锁在办公室内。

待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收好折叠躺椅，坐到办公桌旁，取来一张卡牌放在指尖，摆出「危机预兆」的施法动作。

过去两天里，每逢需要离开总部时，他就会用「危机预兆」预测一下接下来6个小时的个人安危。

只有这样，他在总部以外的地方活动时，才会觉得心里踏实。

现在，李诺打算在跟随队伍出发前，用「危机预兆」占卜一下吉凶。

此时的「时空铭刻」已经冷却完毕。

如果预言结果指向安全，那说明凶手今晚不太可能出现。即便凶手真出现了，李诺也不会被战斗波及，自然不需要发动「时空铭刻」。

但要是预言结果不佳，那还是发动「时空铭刻」求个稳妥吧。

李诺默念咒语：

“普菲亚，卡瑞斯伊文，普瑞米拉莎尔。”

[魔法发动成功。]

白色文字从眼前一晃而过，指尖的卡牌开始旋转。

在李诺的注视下，卡牌以逆时针的方式转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逆时针旋转？过去两天一直是顺时针旋转，预言结果都是安全、无危险。可现在纸牌却是逆时针转的…’

李诺皱起眉头，心中多出不详的预感。

与此同时，白色文字呈现出预言结果。

[危机预兆发动成功。]

[预言结果为“高度危险，个人生还率较低”。]

李诺瞳孔微颤。

自从掌握「危机预兆」以来，他这是第一次遇见负面的预言结果。

并且，仅从文字描述来看，接下来6小时的情况非常不妙。

李诺侧首看向窗外的夜空。

眼下为晚秋季节，太阳落得早。

现在还没到晚上7点，外面就已漆黑一片。

此时此刻，宁静深邃的夜空令李诺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

这是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也是最为原始、最让人难以克服的恐惧，就仿佛黑夜中藏着一只能够把他吃得连渣都不剩的恶兽一般。

‘为什么预言结果会这么糟糕？

‘难道说，那个凶手今晚不仅会出现在现场，而且还带了极为强大的帮凶？

‘可按照行动计划，我和蒂娜会躲在民屋里，不用直接参与战斗，那我为什么会在接下来6个小时内有危险呢？’

李诺的脑海中浮现出几种猜测。

最容易想到的情形当然是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了。

比如，凶手和帮凶在逃窜的过程中，刚好跑进自己二人藏身的民屋，进而爆发极为激烈的战斗，自己因为实力不够而被凶手等人捏死。

李诺能设想到的其它情形与此类事故大差不离，都指向偶然间爆发的激烈战斗。

不过，根据预言结果倒推过程的话，这种所谓的“偶然事件”、“意外事故”已经蜕变成了必然事件。

否则，预言结果中也不会出现“危险”的字样。

李诺不敢犹豫，立马拿出记事本书写日记。

“时间：伦特历200年，10月20日，入夜时分。

“地点：柏恩行省，海姆市，‘魔法之剑’总部。

“我方：灯塔小队和黑衣小队。

“本人：李诺，灯塔小队医疗巫师。

“敌方：割肾案的凶手，以及可能存在的帮凶。

“过去24小时内的重要事项：

“事项一：

“23小时前，通过连续两天的摸排调查，我们确定了诈骗犯的身份。

“此人名叫亚金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色鬼。他喜欢凭借帅气的长相和与生俱来的巨大天赋，勾引年轻、有钱又寂寞的女性。

“亚金斯住在海姆市运河附近的住宅区里，那条河的两侧有许多酒馆、舞池、咖啡厅和俱乐部。他最喜欢的是一家名叫‘午夜红场’的地下俱乐部，经常会在里面待到天亮。

“按照凶手的作案规律，亚金斯应该会在本月20日的晚上七点到十二点之间死于‘午夜红场’。

“事项二：

“20小时前，我们与‘午夜红场’的老板达成合作，对方准许我们的人进入酒馆蹲守凶手，前提是我们会在案件结束后支付几笔费用。这些费用包括但不限于场地使用费、封口费，以及有可能出现的装修费、医疗费和经营损失补贴。

“老板和我们签订协议的时候两眼放光，看样子早就想把自己的老酒馆好好装修一下了。我更打赌，他恨不得我们把他的酒馆给拆了。这样他不但能拿到大笔经营损失补贴，还能免费装修酒馆。

“事项三：

“10小时前，巴顿队长和埃文斯队长敲定了行动方案。

“地下俱乐部的进出道路一共有三条。

“黑衣小队的埃文斯队长，将亲自率领两个五人小组，看守三条进出道路中的两条，尽可能地抓住凶手。

“剩下那条道路不安排人员看守，以免凶手狗急跳墙，用普通人的性命作为威胁。

“毫不设防的进出通道与一片人迹罕至的废弃建筑物相连。

“凶手从这条进出通道抵达废弃建筑物附近时，蹲守在此地的灯塔小队，以及黑衣小队的第三小组会将他拦截。

“事项三：

“5小时前，两位队长出于谨慎考虑，对队员安排做出些微改动。

“为了防止凶手突破重重封锁逃之夭夭，巴顿队长组建了狙杀小组，小组成员只有我和蒂娜。

“我们俩会藏在地下俱乐部附近的民屋中。蒂娜时刻准备狙杀即将逃避围捕的凶手，而我则给蒂娜放风。

“——听巴顿说，之前那个名叫杰夫的医疗巫师和我做的工作一样，都是闲时给蒂娜望风，有人受伤了再出手治疗。就是不知道杰夫趁着自己与蒂娜独处的时候，对蒂娜做了什么，以至于爱德华非要把他杀了不可。

“——当然，巴顿没和我说爱德华借蜥蜴人之手干掉杰夫的事情，这是我根据自己在回档中的所见所闻推测出来的，有理有据。

“事项四：

“1小时前，我以睡觉养精神为借口，在办公室内独处，伺机发动「危机预兆」。

“过去24小时内的重要事项记录完毕。

“本人的心得与感想：

“两位队长商定的方案非常严密，既考虑到了凶手身边可能跟着帮凶，也顾及了酒馆内普通人的安危。可是，他们不知道凶手掌握了预言系魔法。

“我原以为凶手会知难而退，让我们两队人扑个空。但从「危机预感」的占卜结果来看，今晚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匪夷所思，且极度危险。我必须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

日记书写完毕。

李诺手捧记事本念诵咒语。

数秒后，写满字迹的纸化为虚影钻入他的脑海，白色文字刷新出来。

[魔法发动成功。]

[你已建立新的时空存档。]

[时空存档有效时长剩余144小时。]

[魔力总数下降50%，当前为510滴。]

[当前回档次数：0]

李诺摇晃脑袋，散开魔力骤减造成的晕眩。

他点燃烟斗，细细品味冥思香料带来的清凉体验。

抬起手腕看向腕表，晚间时分6点45，差不多该出发了。

李诺站起身，拉开房门，刚巧看到想要敲门的蒂娜。

蒂娜笑道：

“睡得怎么样？”

李诺微微摇头，带着一丝苦笑回应：

“很难睡着。”

“我想也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前一整晚都没能睡好。”

蒂娜招招手，示意李诺跟上：

“巴顿大叔和波派、爱德华已经开车先走一步了。我们不和他们乘同一辆车。两位队长临时把布蕾调来保护我们，我们三个人开另一辆车走。”

“布蕾？她不去地下俱乐部把守进出通道了吗？”

“她本来是要去的，现在不去了。你休息的时候，巴顿大叔和埃文斯队长商量了一下，觉得我们俩缺乏保护，所以让布蕾来帮忙。”

“好，我明白了。”李诺想了想说道：

“还是两位队长考虑得周全。我之前还担心光靠自己一人没法保护好你来着。”

蒂娜咯带着莫名的意味微笑起来：

“我可不这么认为。光凭你在心灵对决里战胜白蜥蜴人这件事，我就觉得你肯定能保护好我。”

李诺不知该怎么回，只是跟着笑了笑。

他从仓库内取出一个笨重的背包拎在手里。

这里面装着小功率无线电收发机和配套的蓄电池，是出任务时必不可少的通讯工具。

李诺和蒂娜走出大楼，见到布蕾靠在一辆黑车旁。

布蕾是水系巫师，和李诺同一届毕业，但她在职位等级上比李诺高。

李诺是普通干员，布蕾则是精英干员，担任黑衣小队副队长的职务。

李诺稍一琢磨，干脆自告奋勇坐上驾驶位，布蕾和蒂娜则坐在后排。

汽车徐徐开动，平缓地驶出大门，朝名为“午夜红场”的地下俱乐部而去。

李诺一边开车，一边忧心忡忡地预测今晚会发生的各种危险情况。

开出一段距离后，他忽然在心中自嘲起来：

‘呵，以前没有「危机预兆」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时空铭刻」在手，稳得一批。怎么现在提前看到谜底了，反而杞人忧天了呢？多大点事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大不了我找个什么理由翘班不去不就好了。

‘况且，要是连我都不能安然度过今晚，那些没有时空存档的干员岂不是都得歇逼？’

人呐，总是会在比较中找安慰。

李诺自我开导一番后，心头的压抑散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