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消失的内鬼（二合一）

[你已回到存档点。]

[当前回档次数：3]

李诺点燃冥思烟斗，深深地吸上一口。

“嘶——呼——”

清凉的感觉顺着气管上涌，从肺部蔓延到大脑，令李诺神清气爽。

“滴滴。”

一分钟后，窗外传来汽车的笛声。

李诺握着烟斗走出办公室，沿楼梯来到一楼，走出5号楼大门，抵达黑车旁。

蒂娜坐在后排座椅上。

她摇下车窗，面带笑容，朝李诺招招手：

“坐后面吧，李诺。”

坐在副驾驶的爱德华，朝李诺投来夹杂警惕意味的目光，仿佛在警告李诺别对他的姐姐动手动脚。

——这是李诺在之前几次回档中没注意到的细节，天知道一个小屁孩怎么会想这么多。

李诺在车旁略微驻足。

他没有上车，而是弯下腰，弯曲胳膊肘架在窗框上，朝车内的三人说道：

“我仔细看了遍档案资料。我打算一个人去俱乐部里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再正式行动。这样会更好一些。”

蒂娜困惑地眨眨眼：

“哦？那我们三个还要出门吗？”

“这得看你们自己的意向了。”李诺从衣兜里拿出一叠钞票递给蒂娜：

“这是一千帝朗。你带波派和爱德华去公园或者是游乐园玩吧。买点吃的喝的玩的，好好放松一下。”

爱德华兴奋无比地扭过头看向李诺：

“真的吗！？太好了！！”

波派在驾驶座上憨憨傻笑。

蒂娜微微一愣，将钞票接过来问道：

“这是巴顿大叔的意思吗？”

李诺摆摆手：

“不，这是我的决定。总把你们留在总部，只会把你们憋坏。”

李诺拍了拍车框，笑道：

“好好玩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去俱乐部。记得傍晚之前回来，也别在外面惹事，更不能用魔法伤人。”

爱德华激动地怪叫起来：

“出发咯~~~~快开车，波派！”

“嗡——”

汽车启动，缓缓驶向大门。

爱德华在车里手舞足蹈，蒂娜捏着钞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李诺目送汽车起开。

头上忽然传来巴顿的声音：

“喂，李诺，你怎么没上车？”

李诺抬头一瞧，巴顿叼着烟斗站在窗边，正朝下方探出脑袋看着自己。

李诺扬起头，朝对方挥了挥手：

“我和他们说好了，我坐公用汽车过去，他们先去俱乐部周围踩点。”

“哦，好的。”巴顿的脑袋收回窗户，过了半秒又伸了出来：

“李诺，看好他们三个，别让他们闯祸。尤其是爱德华那小子，脑袋里全是馊主意。”

“收到。”

巴顿关上窗户。

李诺将手插进风衣口袋，走向总部大门。

在上一次回档中，那个杀死他的神秘人并未出现。

这让李诺陷入了思维混乱的怪圈，需要一些时间来厘清思路。

所以，这次的回档中，他不打算寻找内鬼和杀死自己的人，也不想去找陶文与那四名女嫌疑人的麻烦。

枪杀普通人对李诺来说不是在割草。

即便他再怎么冷静、理性，也都需要转移注意力，令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些。

更何况，他在采取极端暴力的手段后，依旧没有找到那个神秘人。

由此带来的挫败感，李诺做不到完全忽视，也不想向人倾诉，只能自己独自消化。

他想干些别的事情来舒缓心神，顺带着寻找其它线索。

李诺出了总部大门，在金穗大道上找到待客的公用汽车，与司机谈好价钱，坐车出发。

——伦特帝国尚未出现出租车行业，没有巨无霸企业垄断全局。这年头的公共汽车以小企业和个人车主为主，由乘车人与车主自行商议车费，暂时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

十余分钟后，公用汽车停在俱乐部门前。

李诺从车上下来后，再度见到了那名守在门口的安保人员。

“先生，请出示会员卡。”

安保人员一如既往地认真负责，用被白手套包裹的右手将李诺拦下。

李诺拿出一张钞票递过去：

“这是你的小费，帮我和白猫头鹰说一声，我是来找他买介绍信和培训课程的。”

“先生，我们这儿不会出售介绍信，这需要您自己去找会员洽谈…”

安保人员话还没说完，李诺又拿出一叠钞票。

“这是一千帝朗，是买介绍信的钱，你帮我一并交给白猫头鹰。”

李诺拿出第三叠钞票。

这叠钞票足有一指厚，而且都是一百帝朗的面值，看得安保人员两眼发直。

“这是五万帝朗，学习占卜课程的钱，帮我交给白猫头鹰。”

李诺取出第四叠钞票，在发愣的安保人员面前晃了晃

“这是三百帝朗。事成之后的小费。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和白猫头鹰。只要能把白猫头鹰带来，这三百帝朗就归你了。”

时空存档的存在，让李诺对金钱看得很淡。

只要能用金钱摆平的事情，都不算是事儿。

当然，这种心态仅局限于时空存档的有效期内。

当时空存档的有效期结束了，或者是「时空铭刻」处于冷却状态，李诺还是很节俭的…

安保人员将钞票一股脑地塞进贴身口袋，朝李诺露出真挚的笑容，脚步轻快地步入大门。

不一会儿，安保人员回来了，身后跟着嘴角上弯的白猫头鹰。

“哈哈~我就知道今早的占卜结果准没错。欢迎你，先生。占卜结果告诉我今天会有贵客登门，我想这位贵客肯定就是你了。”

白猫头鹰乐呵呵地将李诺迎进门。

李诺塞了三张帝朗给安保人员，然后与白猫头鹰有说有笑地走在长廊里。

李诺权当是来娱乐休闲上私教课的，心情倍儿放松。

白猫头鹰一下子入账五万一，喜上眉梢，八字胡差点儿翘到天上去。

他一路上都保持着真切的笑容，紧密地围绕李诺提出的话题展开幽默又风趣的讨论，努力迎合李诺的笑点。

‘呵，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啊。交了五万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李诺和白猫头鹰一路畅聊。

在金钱的催化下，白猫头鹰收敛了所有的高傲，两人之间的氛围极其融洽，犹如无话不说的亲兄弟。

就连俱乐部经理都对此感到诧异，以为李诺是白猫头鹰的亲戚…

“先生，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经理向李诺打了声招呼，目光扫向白猫头鹰，等待对方为自己介绍李诺。

“这位是我的好友、挚友、最能够与我共鸣的老友。他的名字叫做，呃，叫做…”

白猫途鹰一拍脑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连李诺的名字都没问，不由得尴尬起来。

“我是李诺。”

李诺和经理握了握手，又朝尬笑的白猫头鹰挤了挤眼睛。

白猫头鹰见李诺及时接上话，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经理见二人神色各异，大概猜到了什么，却没有多说，而是笑着招呼李诺进屋：

“李诺先生，请跟我进来吧。既然白猫头鹰是你的介绍人，那我们可以跳过面试程序。”

片刻之后，还是那个宴会厅，还是那张位于大厅角落里的小圆桌，李诺再次与白猫头鹰在此落座。

购买占卜课程的钱已经交了，现在轮到白猫头鹰展现诚意，向李诺传授与这笔钱对等的占卜知识。

“我是一名业余的占卜爱好者，白猫头鹰。”

李诺抿了口温茶说道：

“我迫切地想学会如何在占卜时翻开自己想要的那张牌。我听说这是每一位占卜家都会的翻牌手法，而你是诸多占卜家中最出色的那位。所以我想，我应该能在你这儿学到自己想要的知识。”

白猫头鹰用食指轻抚胡须稍作思索，随即压低声音笑道：

“你找对人了，先生。我的翻牌手法在本地是出了名的，而且简单易懂，一学就会。”

白猫头鹰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套尚未拆封的纸牌。

他把纸牌从盒子里拿出来，将其中一张递给李诺，同时悄声叮嘱：

“请你用自己最为敏感的指腹，仔细感受纸牌背面的纹理。”

“纹理？”

李诺拿来纸牌，用拇指指腹摩挲纸牌背面的花纹。

这张牌的花纹有弯曲的黑色线条组成，底色是浅灰色。

乍一看，纸牌背面是平整的，不存在凹凸不平的地方。

但当李诺的拇指指腹移动到黑色线条上，他却感受到了似有似无的褶皱感。

触感告诉李诺，黑色线条上有小小的凸起。

可这种凸起物，却没法被灯光照亮。

不管李诺以何种角度观察，都无法看到凸起的存在。

这种奇特的现象是由黑色线条的染料造成的。

它不会反射光芒，处于一种绝对哑光的状态，能把所有照射到染料上的光芒都吸收掉。

“怎么样？很神奇吧。”

白猫头鹰得意浅笑：

“这是我在偶然间发现的独特染料。涂抹这种染料的物体，不会在灯光和太阳光下反光，这完美的哑光效果足以掩盖细小的凸起物。”

白猫头鹰拿起纸牌，快速洗牌、切牌，然后用手指抵着纸牌背面，将牌一张一张地放在桌上。

他每念出一张牌的名字，便将对应的牌翻开，向李诺展示这套翻牌技法的精髓。

“看到了吧？只要在洗牌、切牌和发牌的过程中，用指腹触摸纸牌背面，我们就能分辨出每一张牌。”

李诺不禁哑笑暗叹：

‘原来是这样。这不就是在出老千吗？难怪穿越前人们常说赌狗不得好死。话说回来，我要是在穿越前多刷点有关于出老千的短视频，是不是就能把这五万省下来了。’

李诺拿来纸牌，在洗牌和切牌中练习使用指腹辨别卡牌。

娱乐消遣之中，李诺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宴会厅中央传出啪啪啪的拍手声。

李诺闻声看去，无声地笑了笑。

陶文那家伙又要开始装逼了。

等说完那套“三不问理论”，陶文就会在翻牌的时候面色剧变，紧接着离开宴会厅。

这件事在第0次回档时发生过了，李诺至今记忆犹新。

就是不知道，陶文走后，宴会厅将陷入怎样的混乱，又会出现怎样的乐子。

李诺已经决定在本次回档中当个乐子人，不想去追赶陶文。

如果一定要做什么的话，李诺会选择去接触那名被诈骗犯缠上的女会员。

这位女会员在第0次回档中也出现过，她是继四名女嫌疑人之后，第五个被诈骗犯缠上的年轻女性。

同样的，她也打算向陶文求助。

既然用极端暴力的手段，都没能在俱乐部里揪出陶文的同伙，那还不如换个思路呢。

就例如，向女会员询问诈骗犯的信息，然后蹲守在诈骗犯附近，等待第五起割肾案发生，趁机抓住凶手。

这个思路比较稳妥，但非常耗费时间。

按照之前四起割肾案的规律，李诺得等上72小时，才能见证第五起，这无疑会浪费很多时空存档有效期。

若是没能在案发时抓到凶手，那又得浪费72小时的时空存档有效期。

因此，除非是形势所迫，李诺实在不想采取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我在白猫头鹰这儿上完第一堂占卜课，我再在俱乐部寻找线索。’

李诺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上一口，静静等待陶文离场。

宴会厅中央，陶文侃侃而谈：

“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了解我占卜的习惯。作为久负盛名的占卜家，我有三不问。第一…第二…第三…

“…我不是骗子，我是占卜大师陶文。所以，我不问这三个问题。我会直接抽牌、翻牌、解牌，为这位女士带来启示。”

陶文将24张牌在桌面上铺开，组成一道半圆弧。

他从中抽出一张，放在自己面前缓缓掀开。

李诺侧首看去。

下一秒，李诺瞳孔猛缩，惊愕无比。

只见陶文并未神情剧变，匆忙离开，而是带着轻松又自信的笑容将纸牌翻开来，神采飞扬地环视一圈：

“诸位！我已经有了清晰的占卜结果。”

李诺死死地盯着陶文，脑海中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为什么！为什么陶文没有离开宴会厅！这是什么情况？！’

陶文没注意到李诺的举动。

他把纸牌拿起来，向周围人展示：

“这是一张正位宝剑座牌。它预示着这位女士身上的麻烦将会被彻底根除。”

陶文将手中的纸牌撕碎，向桌面上抛洒碎片。

十余个碎片落于桌面，其中三个碎片是正面，其余的都是背面。

“撕牌法的占卜结果出来了。三个碎片为正面，这代表着这位女士身上的麻烦将在三天内解除。”

陶文站起身，用力鼓掌，脸上笑容洋溢：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这位女士即将走出人生的泥潭，拥抱崭新的未来！”

“啪啪啪啪啪——”

掌声轰鸣，看客们纷纷喝彩，犹如见证了一场令人激动万分的表演。

李诺紧拧眉头，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陶文没有逃走…内鬼没有给他传递消息吗…我做的什么事情引发了这种变化…”

“李诺先生？”

白猫头鹰疑惑地看向嘀嘀咕咕的李诺：

“陶文展现的翻牌法和撕牌法，只是最简单、最粗浅的占卜方式。你不必如此激动。你想学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李诺控制好表情，笑着回应：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陶文居然在没有询问占卜对象任何问题的情况下就进行占卜。这实在是令人惊奇。”

白猫头鹰微微摇头，嘴角浮现轻蔑的笑意：

“不不不，李诺先生，你有所不知。陶文在占卜方面其实是个外行，他只是凭借某种手段才获得了名声和女人。不过，我们不讨论他了，还是说正事吧。”

白猫头鹰拿出另外几套纸牌，开始给李诺讲解另外几种翻牌技法。

李诺带着认真的神情倾听，其实心思早就跑偏了。

‘为什么陶文没有逃跑？为什么这次的情况会与第0次回档时不同？我做的哪件事让两次回档的走向，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差别？’

李诺盯着白猫头鹰手中的纸牌陷入沉思。

‘是因为我没有使用斯利匹这个名字吗？

‘斯利匹这个假身份，是巴顿在给我布置任务时临时拟定的。只有帮我伪造身份的海姆市治安署，以及伦特六世的间谍部门知道这个名字。莫非，治安署和间谍部门里也有内鬼？正是这个内鬼在给陶文通风报信？’

李诺以微不可见地幅度摇了摇头，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问题不太可能出在治安署和间谍部门上。巴顿写报告申请假身份的时候我在场。我看过报告的具体内容，上面没有提到斯利匹这个假身份的用途。也就是说，即便治安署和间谍部门里真的藏着内鬼，这内鬼也不可能知道斯利匹这一假身份会被用来调查割肾案。’

李诺捏住眉心，轻轻揉动，倍感焦灼，感觉眼前有一片浓到无法划开的迷雾。

在穿过这片迷雾，他始终无法窥见真相。

可穿过迷雾的道路又在哪呢？

‘这次的回档和第0次的回档比起来，有且只有两个比较明显的变量。一个是我没有使用斯利匹这个假身份，另一个是蒂娜他们没有出现在俱乐部附近。既然问题不在假身份上，那就出在蒂娜他们身上了。’

李诺默叹一声，不太愿意把“陶文没有离开宴会厅”的原因，归结到“蒂娜三人没有出现在俱乐部附近”这个变量上。

因为，一旦证实二者之间存在因果联系，李诺就会非常头疼。

天才三小只里出现叛徒的危险性，可比一般的“魔法之剑”成员大多了。

他甚至都无法想象自己该怎样和巴顿说明情况，让对方相信蒂娜三人有问题。

“咳咳。”白猫头鹰收起卡牌，轻咳一声问道：

“李诺先生，我看你的状况不太好。不如我们先休息会儿，喝点饮料，随便聊聊。”

“吱呀。”

宴会厅的大门被人推开。

白猫头鹰朝大门方向瞧了眼，笑道：

“餐车正好来了。今天厨房准备了新鲜的水果和充足的果汁。你先在这儿坐一会，我去让服务员给我们端两盘水果来。”

“好的，麻烦你了。”

李诺挤出笑容，目光跟随白猫头鹰移动，看向宴会厅大门。

在那里，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正推着餐车进入宴会厅。

餐车上有水果拼盘、尚未被切开的大西瓜，以及满满五大罐鲜榨果汁。

李诺还看到了餐车上的刀具。

在第0次回档里，陶文曾从餐车上拿起刀具扔向李诺。

这一幕在李诺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又引发了他的深思。

‘陶文为什么没有离开宴会厅？’

李诺目光一扫，注意到了走向餐车的陶文。

这家伙一边和路过的会员们打招呼，一边示意服务员给自己端来拼盘。

两名负责分发水果的服务员不敢怠慢，一人端起一个拼盘递过去，却忽略了早已等在一旁的白猫头鹰。

陶文得意洋洋地端起两个餐盘走开。

白猫头鹰一脸不满。

李诺摇头暗叹：

‘陶文在俱乐部还真威风啊。要是那两个服务员知道陶文在第0次回档里把他们推倒在地，他们还会对陶文这么恭敬吗？’

李诺端起茶杯喝水。

忽然！

灵光一闪！

李诺不可思议地看向餐车旁的服务员，脑海中有数万道惊雷炸响！

‘两个人！这次有两个服务员在推餐车！而且是一男一女！但在第0次回档里，推餐车的服务员只有一个！我只看到了那个女服务员！没有看到她身边的男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