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儒雅随和

“回答我，在你所说的上一次轮回中，我们遭遇了什么？”

雅阁语气冰冷地问道。

李诺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抬起双手缓缓下压，安抚道：

“别这么紧张，勋爵阁下。我的本意是帮我们从这里逃出去。”

“但你的能力让我感到危险，李诺。”

雅阁目不转睛地凝视面前的医疗巫师：

“如果你确实想和我合作，那么请展现出诚意。例如，告诉我所谓的‘轮回’是怎么实现的？它是一种魔法，还是一种偶发的超自然现象？你又是如何触发它的？”

“我告诉你，你就会信吗？”

“不一定，但你至少得展现出态度，不是吗？”

“没问题。”李诺一点头：

“轮回是我用魔法创造出来的。只有在我死亡时，它才会被触发。假设我在时间点A，对自己施放这门魔法。那么当我在时间点B死亡的时候，我就会回到时间点A，开启新的轮回。我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李诺的目光在苏莉和雅阁身上扫过。

苏莉眼神清澈且懵逼，宛如穿越前的女大，似乎不太能理解所谓的“轮回”与魔法具体指什么。

雅阁倒是展现出了异样的深沉。

作为巫师，而且是比李诺更早掌握魔法的巫师，他在魔法领域的经验比李诺更为丰富。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雅阁便弄明白了“轮回”魔法的机制。

“也就是说，当我杀了你，轮回就会自动启动？”

“对，没错。”李诺拿起桌上的剪刀，朝雅阁走去：

“来，拿上这把剪刀，将它对准我的心脏。”

李诺把剪刀塞进雅阁手中，又解开雨衣的口子，露出胸膛。

苏莉赶忙跑过来拦住：

“你疯了吗，李诺，别这样。”

“不，苏莉，你不会懂的。”李诺按住苏莉的肩头，说道：

“你知道对于巫师而言，最具有吸引力的事物是什么吗？”

苏莉情绪激动地说：

“我不管是什么，我只要你别做傻事！”

李诺温和一笑，目光偏向若有所思的雅阁：

“是魔力。巫师无法离开魔力，也不能拒绝比抽烟更高效的魔力获取方式。所以，勋爵阁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以付出劳动和忠诚为代价，来换取您在上一次轮回中提到的魔力获取方式。”

——李诺这是在主动展示自己的软肋。

——人，尤其是渴望进步的人，必须适当地展现出自己的软肋，让别人拿捏自己。

——毫无软肋的人就相当于粪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没有人想与他交好，只想把麻烦甩给他。

按照李诺在上一辈子总结出来的社交经验。

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雅阁心中的想法便会出现些微转变。

这种转变不代表打消忌惮，但也足够缓解两人之间的紧张氛围了。

果然，雅阁的右手松开转轮手枪，改为按在床上，左手的剪刀也被他丢到一旁。

“你是个聪明人，李诺。”

雅阁面容苍老，满脸的络腮胡，眼中闪烁着丰富阅历带来的睿智光芒：

“但有时过于聪明，并不是件好事。你猜的没错，我背后的组织确实掌握了另外几种魔力获取方式。”

雅阁顿了顿：

“不过，你能否加入我们，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等我们从这里逃出去，与帝国第1装甲师会合，再讨论这个话题吧。”

李诺神态谦卑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荣幸。”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根卷烟，自己抽一根，另一根则递给雅阁：

“来一根吧。你的魔力耗尽了。”

雅阁接过卷烟，目光微闪，嘀咕道：

“你的魔法很烦人。”

李诺权当没听到，划拉火柴给自己二人点上，同时朝苏莉投去带着笑意的目光：

“好了，放轻松，苏莉。你先去对面的大棚照看伤员吧。我和雅阁勋爵有事情要做。过一会儿，我会去找你。”

苏莉此时已经平复下来。

她略显担忧地看了看两人：

“好吧。你们俩可别起冲突。”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李诺将苏莉送到帐篷外。

拉上门帘后，李诺回到雅阁面前，对方正在诵念咒语，修复转轮手枪。

等手枪修复完毕后，李诺将上一次轮回的详情娓娓道来。

几分钟后。

李诺吐着烟雾说道：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临死前，我和苏莉从狙击手口中拷问出了关键情报，只有身穿深棕色雨衣、佩戴蓝色臂章的人，才能避免被狙击手射击。现在，有这份情报在手，你觉得我们还要去找纽曼‘借用’无线电吗？”

雅阁将吸完的烟头掐灭，又问李诺要了一根，边抽边说道：

“我有一个疑惑。”

“请讲，长官。”

“你的意思是，在上一次轮回里，我们把那个名叫苏莉的女护士也带上了？”

“是的。”

雅阁思索半秒，又问道：

“我和我的士兵，从马厩里牵了几匹马？”

“八匹。”

“八匹？你确定吗？”

李诺稍作回忆，颔首道：

“对，我确定。”

雅阁的目光中浮现异样的神色。

他上下扫视李诺，面部线条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缓和一些。

“八匹…我上次牵了八匹马…”

雅阁深吸一口气道：

“好吧。我大概清楚情况了。我们依旧需要无线电和手摇式发电机，这是为了防止我们在平原上迷路。从这里到那座要塞至少有上百公里。如果不能随时与第1装甲师取得联络，我们很可能和他们错过。”

“是，长官。”

雅阁从床上下来，活动肩膀和脖子：

“另外，深棕色雨披和蓝色臂章，我们也要弄到手，这两样东西应该在一排的宿舍里。我记得你刚才说过，有一伙携带武器的伤兵和看守营地的人起了冲突，对吗？”

“没错。”

“那你知道这群伤兵是谁吗？”

李诺摇摇头：

“我不清楚。”

雅阁抬手查看腕表问道：

“双方第一次发生冲突，是几点钟的事？”

“让我想想…应该是下午5点前，大约下午4点50分。”

雅阁用指尖在表盘上点了点：

“也就是说，5分钟后，大门那儿就要起冲突了？”

“对。”

雅阁在思索中走向门口。

他拉开一丝门帘，向外张望，又回头说道：

“这样吧，李诺。我们先去找我的士兵，然后趁着那两伙人起冲突，进入一排的宿舍，拿走无线电、手摇式发电机、雨衣、臂章和武器弹药。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和那群伤兵一起干掉一排，再一起离开营地。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和伤兵一起离开营地…”李诺喃喃自语。

人多口杂，动静大，但人多之后，力量也大。

这么一群人在平原上驾马骑行，固然引人注目，但却能有效应对蜥蜴人。

在上次轮回中，由于伤兵营位于第3野战师与蜥蜴人的战场后方，周围并未出现蜥蜴人军队，但难保草丛里没有藏着变色蜥蜴。

变色蜥蜴是蜥蜴人的低等兵种，体格是变色龙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强壮如牛，动作灵活，变色伪装能力一流，专门负责侦察任务。

如果平原上有变色蜥蜴活动，那么己方队伍即便避免被狙击手射击，也难逃变色蜥蜴引来的小股蜥蜴人冲锋手。

这时候，人多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念头电转间，李诺领会了雅阁勋爵的意思。

“我没有异议，长官。”

“好，对表，以我的时间为准，下午4点52分。”

李诺抬手调整表把：

“下午4点52分…校准完毕。”

“走。”

雅阁拉开门帘上的拉链，猫着腰走出去，借助来往的人群规避来自大门方向的视线。

李诺跟在后面，向隔壁的大棚移动。

集结士兵的过程并不困难。

雅阁刚一踏入大棚，便有几个人影向他挥舞手臂，这些人正是雅阁的士兵。

几人稍作交谈后，穿戴好战斗服，从旁边的枪柜里拿起武器，与雅阁、李诺一起来到路上。

这个时候，距离大门处爆发第一轮冲突仅剩1分钟。

雅阁带队在大棚附近停下，注视来来往往的路人。

他的士兵并不知道“轮回”的事情，只当长官正在搜集情报，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李诺却是对雅阁的做法心知肚明，对方是想再次验证一下“轮回”魔法是否真实存在，顺便弄清楚是什么人与看守营地的侦察连一排发生了冲突。

不一会儿，密集又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群身上挂彩，缠绕绷带的伤兵，健步如飞地从雅阁一行人面前路过。

“哦，原来是他们。”

雅阁低声向身后的队员们说道：

“这是第3野战师步兵团的人，一向瞧不上侦察连。看样子，他们这是要去找看守营地的侦察连一排干架。”

听闻此话，李诺一挑眉，对着步兵团的人多看了几眼。

如果能把这帮人拉进队伍，那平原上的逃亡之行，必定会顺利许多。

野战师本身就以步兵为主。

在正面战场上，步兵团的阵亡率高的吓人。

能加入步兵团且一直存活到现在的，必然是油滑、奸诈又干练的老兵。

这么一帮人怎么可能服从侦察连的指挥，在这儿成为蜥蜴人的口粮？

思索之际，咆哮声从大门方向传来：

“我艹尼玛！敢把老子当猴耍？我他妈现在就把你们的肠子挖出来塞进你们嘴里！艹！快把我们的武器还回来！说你呢，小白脸，艹尼玛的！”

好好好。

儒雅随和。

出口成章。

果然是步兵团的风范。

“所有人，跟上我。”

雅阁一招手，带队朝侦察连一排的宿舍摸去。

半路上，李诺朝大门那瞄了眼，见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正提着侦察连一排排长·纽曼的衣领口吐芬芳，狂喷口水。

纽曼大喊：

“把我放下来！”

“艹尼玛！”

“放我下来！”

“艹尼玛！”

“康特！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放我下来！”

“艹尼玛！你当我吓大的？！快把我们的武器交出来！”

名叫康特的壮汉握住纽曼的衣领左右甩动。

纽曼像狂风中的风筝一样摇摆，竟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