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袭
到了第三天傍晚，商队在一条小河边的空地处停下宿营，按照阿德拉姆的说法，大概明天下午就能赶到侯森贵族联盟西北，一个名叫隆德领的贵族领地。
宿营的地方，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商队则将所有货车贴着小河圈成个半圆停在外，然后用短棍和绳子在货车外围扎了一圈，绳子上还挂了交错的铁片，短棍扎的很低，正好是人的小腿位置。
而在货车间的豁口处，则挖了一些浅坑，坑里扎了一些尖木刺，众人都聚在货车围拢的内圈，虽然稍稍有些拥挤，但个人的安全感更高，又有轮流值夜，晚上也能睡的安稳。
商队众人没有搭建帐篷，只是以毡布搭起了布棚，众人简单吃过了干粮后，又说了会儿话后，便按照值夜的顺序，未值夜的裹着毯子在布棚下先睡，值夜的一部分会在货车上值守。
出门在外总要有所防备，尤其是如今世道不宁，商队更是谨慎小心，作为首领的阿德拉姆，只是浅睡了一会儿，便又起身查看值夜的手下有没有偷懒打盹，周遭有没有潜藏着匪徒或野怪。
阿德拉姆的商队，一共有三十多个人，哪怕干杂货的仆役，也都带了简陋的兵器，遇到贪得无厌的劫匪山贼，或者难以沟通的异族强盗时，所有人都要拼命。
当然，能避免拼命还是尽量避免拼命。
商队中有十几个是他的家乡人，也是阿德拉姆最信任的人，而其他十数个人，则多是这些年行商路上结识和招募的护卫好手，各个都武艺精湛，只有少数几人是新人或散人。
这些人若是以士兵阶位划分的话，除了阿德拉姆能够算上四阶外，其他护卫基本都在一到三阶，杂役们则是零阶到一阶不定，这种阶位的划分包括了体魄、技艺和装备。
商队护卫们的装备，一般都是自己备置的，和那些雇佣兵们一样，所有权是自己，若是损坏了也需要自己修缮或重新购买，雇主并不负责。
只是会根据护卫们的武技和装备来支付不同价位的佣金，给田渊的一周一枚金币确实是高薪，相当于一位装备链甲剑盾的壮年护卫。
原本商队是不会随便在半路上招募新人入伙，通常半路上招来的散人都颇为可疑，不过阿德拉姆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田渊绝不是个普通人，更不可能会是什么劫匪的探子。
不只是田渊长的很帅，帅的一点都不像普通人，还在于田渊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让自诩见多识广的阿德拉姆也捉摸不透，虽然是以开玩笑的态度说田渊像是国王的子嗣，但阿德拉姆心里还真是这么想。
不过即便是走南闯北的阿德拉姆也没见过国王的子嗣，是以阿德拉姆所能猜度的极限，便是未曾见识过的国王子嗣，所以阿德拉姆就只能猜测田渊或许就是某位争夺王位落败后出逃的王子。
‘如果真的是...’阿德拉姆不禁怦然心动，虽然他确实是打算回去后就退休不干了，但那是因为商队的收益，已经无法抵消行商过程中的危险了。
但...如果收益是一个贵族的身份呢？
虽然没有听说过吕不韦的故事，但这一刻，阿德拉姆却萌生了类似的想法，毕竟各国贵族与平民的界限是如此的分明，想要跨越阶级成为贵族，更是极度困难，即便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想要凭借军功成为贵族，也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
但，成为贵族的收益，又太过诱人，由不得阿德拉姆不心动，哪怕这还只是他的猜测，却已经迅速占据了阿德拉姆的内心。
心事重重的阿德拉姆在检查过了守夜的手下后，站在两辆货车间的豁口处，又忍不住沉思了片刻，正打算回去再睡一会儿时，忽然隐约听到‘嘣’的一声。
‘是弓弦声？有敌人？’
脑海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阿德拉姆，身体却没能及时的行动起来，随后下意识的抬手摸向了脖颈，直到在侧颈摸到一支横穿而过的箭杆后，阿德拉姆才反应过来。
自己...中箭了。
身体的力量快速流逝，阿德拉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喷出一口血花，眼帘中一个原本坐在货车上守夜的手下，也身中一支利箭，惨叫着从货车上翻倒摔落。
耳畔隐约传来了其他守夜者的惊呼，但这一切都与阿德拉姆没有关系了，眼前越发昏暗的阿德拉姆，试图撑起最后一丝力量，找到一个手下将自己遗言说出，但随着他膝盖一软，原本健壮的身子，立时朝前栽倒。
“敌袭！都快起来！！”
“圣神在上啊！首领中箭了！”
“快，快看看首领怎么样了？！”
“首领死了！”
嘈杂纷乱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在商队之外则响起了一阵兴奋的喊杀声，更是让刚刚醒来的商队护卫和仆役们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的来回乱撞，争吵声不绝于耳。
月光洒下银霜，数十道黑影包围杀来，而商队却还在混乱之中，失去了首领后，一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御，直到黑影们踩过绳圈，冲向货车内....
又是一阵惨叫和骂娘声响起，踩中陷阱的黑影倒坐在地上，不过更多的黑影还是冲过了陷阱，而在货车围成的内圈里，正在争吵的护卫们却也不得不匆忙应战。
忽然又见三个商队护卫骑手转身上马，然后大呼小叫着顺着沿河一侧没有挖浅坑的豁口冲了出去，有个黑影似是想要阻拦，挺着一杆长矛当头朝着一名骑手刺去。
昏黑的夜色中，那个骑手惨叫着猝不及防被长矛刺落，但随后冲出的另外两名骑手，却直接将那个黑影撞飞出去，马蹄子踩在黑影身上，几声惨叫后，黑影趴在地上再没有了反应。
而被刺落在地的那个骑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同时还向冲出去的同伴呼救，但已经冲出去的两个骑手回头犹豫了一下，看到数量众多的黑影后，便不再停留，直接朝着黑暗中冲去。
被抛弃的那个骑手，绝望的咒骂了两声后，就被一柄厚重的铁斧砍在了后脑上，皮盔在斧刃前根本没有丝毫意义，红白掺杂着的粘液，顺着抽起的铁斧喷出。
田渊从睡梦中惊醒后，很快就从其他人混乱的争吵叫喊中明白过来，商队遇袭了，首领阿德拉姆死了，来袭者人很多，得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