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人要大度
“别紧张,我不欺负你。”商晚捡起薄被将陆承景单薄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
陆承景: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干咳一声,强行把话题拉回来,关心道:“你和圆圆现在住哪?”
“住在榆树村。”商晚简单地将四人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重点说了说陈三几人的事,问道,“你跟林家结过仇?”
她直觉林村长突然针对她们不只是为了立威,而她们与榆树村的交集也就一个陆承景了。
“不曾。”陆承景蹙眉,“但他故意设计针对你们,应该与我有关。”
这话说的,不是自相矛盾吗?
商晚瞧着他,“说仔细点。”
“小河村秦里正之女秦翠香是前东宁县令李文化独子李灿的妾室。李灿子嗣不丰,其正室和其他妾室皆无所出,只秦翠香为他诞下一子,日后或可承继家业。而秦家与林家是姻亲。”
“等等,你让我理理。”商晚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她按了按太阳穴,“你的意思是,秦家人怪你毒死了前县令,以后没人帮他们的外孙铺青云路,怨恨之下,借由林家姻亲,把气撒到我们头上?”
陆承景点头。
商晚无语,想报仇正面刚啊,至于绕这么大个圈子吗?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石头去换粮的时候又没自报家门,林村长怎么知道我们和你是一家的?”
陆承景看着她毫无点缀的发髻,“那支银簪上面刻有陆家的徽记。”
商晚:“……”
合着她自个儿坑自个儿呗?
陆承景不放心地叮嘱,“一计不成应当还有后招,你们在村里住着,小心为上。”
“你就别操心我们了。”商晚道,“先说说,我该怎么救你出来?”
陆承景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不由抿了抿苍白的唇,低声道:“除了找出真正下毒之人,别无他法。”
“那你把县令中毒这事儿从头到尾说一遍。”商晚抓了把身边人的乱发,垂着眼一根根捋顺。
陆承景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想把头发扯回来。
“再动疼的是你。”商晚捏着不放,催促道,“快说,一会儿那些衙役该醒了。”
闻言,陆承景只得强压下心里的别扭,将下毒之事挑着重点叙述一遍。
其实事情很简单,前日陆承景去福缘客栈时碰到了李文化,被邀请一起吃饭,谁知酒里有毒,李文化喝了毒酒后七窍流血而亡,死相惨烈。
而陆承景因体弱不能饮酒,碰巧躲过一劫。
厢房里就他们两个人,衙役查问客栈人员之后没发现其他可疑之人,毒杀县令的罪名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陆承景头上。
“倒霉孩子。”商晚感叹,“你没事儿跑去福缘客栈干嘛?”
陆承景别过脸,用力地将头发从商晚手里扯回来,还断了好几根。
商晚:“……”
这小脾气发的,自损一千啊。
她仔细回忆了下自己刚才的话,伸手戳戳陆承景的胳膊,“我把倒霉孩子这句话收回。”
这下该不气了吧?
可是陆承景的脸色眼瞅着更黑了,跟谁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似的。
商晚:“……”
石头那别扭劲儿怕不是跟这位学的吧?
“信。”陆承景左手攥紧被面,声音有些闷,“那封信,我看到了。”
什么信?
商晚眨巴眨巴眼,一段画面突然从脑子里跳出来。
信纸上酸了吧唧的情话,镜子里原主羞红的脸和荡漾的心,以及那欲拒还迎的小表情。
槽!陆承景竟然是去福缘客栈捉奸的!
难怪刚醒那会儿石头怪她呢,若非那封信,陆承景便不会去福缘客栈,不去客栈就碰不到李文化,碰不到李文化也就不会背上下毒这口黑锅。
而原主因为陆夫人的有意为难耽误了些时辰,出门时陆承景毒杀县令的消息已经传开,吓得原主当时就晕了过去,绿帽行动什么的自然不了了之。
“如果我说那封信都是假的,你信……”在陆承景的盯视下,商晚撇撇嘴,“好吧,你肯定不信。”
“可我这不是没来得及给你戴绿帽吗?”商晚理直气壮,“没发生的事你就别计较了,男人要大度点。”
陆承景让这话给气笑了,商晚立刻顺杆爬,“诶,笑了就是不计较。”
“好。”陆承景出乎意料地应了声。
商晚一愣,仔细打量他。
戴绿帽都能忍,这怕不是个假男人。
“你当真不计较?”
“嗯。”陆承景又应了声,神色还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
左右面前这女人不是商晚,何必同她计较?
商晚不懂陆承景在想什么,但既然陆承景这么大方,那她以后是不是可以左拥那个右……咳咳,扯远了,还是赶紧办正事。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给李文化下毒?”
陆承景盯了她半晌才吐出一个名字,“田胜。”
田胜是东宁县的县丞。
商晚疑惑,“你为什么怀疑他?”
“那日他拿着县衙的公文来客栈找李文化,正巧撞见李文化毒发。”
商晚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万一他就是碰巧撞上的呢?”
“他当时表现得太过惊讶,还失手落了公文。”陆承景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公文就掉在我脚边,里面写的是县学更换夫子一事。此等小事他作为县丞完全可以做主,即便要征求李文化的意思,此事也没急切到让他亲自从县衙跑到客栈来。”
“所以你认为他故意跑一趟是为了目睹李文化毒发?”
“嗯。”陆承景点头,“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到别人。”
“行,就查这个田胜。”商晚说着,抬手覆在陆承景额头上,发现温度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身体的变化陆承景自然感受得到,他那双格外黑的眼睛看着商晚,“你刚才给我喝的什么?”
商晚眼也不眨,“水啊。”
灵泉水也是水嘛。
感觉被敷衍的陆承景:“……”
“被子虽然臭了点薄了点,但比不盖好。”商晚起身,冲草席上的人摆摆手,“走了。”
陆承景张嘴想说什么,却见眼前青影一晃,跟着落锁声一起消失。
空气里残留着一丝草木的馨香。
陆承景垂下头,左手攥紧薄被,藏在阴影中的双眼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