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逝去的帝国
至于还有另外那部分,还没有长出完整体格的肉团,则是被围在它们旁边,饿得面黄肌瘦的亲生族人,贪婪地分食个干净。
只留下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白骨,沉入不祥的血池底部,不知道汇集去了哪里。
新长成的幸运矮人,发自本能地,替代了那些在交合里,生命被榨干的矮人骨骸,痴痴地加入了这场亵渎的仪式。
如此周而复始。
黑色的血池渐渐扩大,暗流汹涌,涨起落下。
亵渎的异常,不断冲击着祭堂中心处,一枚镇压一切的悬空棱晶。
棱晶的材质,和希塞尔之前从长老矮人手里接过的残片同出一源,纯净而完美。
其内照射出紫色的光芒,死死地锁住血池底部,一个膨胀的骨骸团,似乎是在艰难地阻止什么东西的孕育、诞生或是出世。
生命的紫光,精神的波动,巫师的痕迹,有哪位先行者来过这里吗?
希塞尔面色凝重,盯着这场诡异而平衡的仪式,布袋里存放的残片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凭空浮起,释放出点点紫色的丝线,缠绕到他的手指上。
精神力相互勾连,意识上的联系在芯片的安全监控下,希塞尔自然地沟通了银色的棱晶。
紫色的光团生命里,一个苍老而衰败的声音传出。
“你好,陌生的巫师。”
很快地适应了这种精神力交流的方式,希塞尔冷静地回复:“你是谁?”
“我是谁?以前他们叫我英雄,后来他们叫我叛徒,真要说起来,我应该是卡里瓦帝国的一位总督吧。”
苍老的声音里有怀念,也有悔恨,最终只剩下落寞。
紫色光团收缩释放,感觉上非常的脆弱,但棱晶上却又凝聚着危险的生命力。
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生命存在形式,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希塞尔咀嚼了一下光团所说的陌生词汇,疑惑地问道:“帝国总督?”
“是啊,卡里瓦帝国,我来给你讲一个没有意义的故事吧?”
失落的历史在光团散发的精神信息里娓娓道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巫师和神明的战争波及到了我们的世界。
于是,弱小就成了最初的原罪。
在巫师和神明这两个庞然大物面前,我们这些弱小的种族不存在任何中立求存的空间,甚至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被迫地加入其中一方阵营。”
“你觉得对于我们而言,巫师和神明又有什么区别吗?”
光团带着些许气愤地反问希塞尔。
“没有,一点都没有,他们都是带来战争的侵略者。无论是选择哪一边,整个卡里瓦帝国,都将面临无妄之灾。”
忽视了光团语气里的怨愤,弱小者总是不甘心自己的命运维系在强者手中。
希塞尔饶有兴致地接着问道:“看起来,你们是选错了阵营?”
气愤之后,知道一切情绪在文明大局面前,都于事无补,光团落寞地说起了现在。
“不,其实我们选对了,只是我们又因为傲慢的无知而做错了,真的很可笑,无知者无畏,但并不代表无罪。”
希塞尔根据现有的信息,七七八八地猜明白了前因后果,笃定地说道。
“所以,你们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破坏了稳定的局势。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人见风使舵想要当墙头草?”
“是啊,起初卡里瓦帝国的皇帝,出于长远的考虑,接受了巫师许诺的美好未来,明确拒绝了神灵意志的招揽。”
平静地说完一切的开始,光团恨声说道,“可等到皇帝失踪后,皇室那群傲慢的饭桶轻信了外族的蛊惑,贪图更多的利益,神灵许诺的寿元,巫师许诺的力量,他们都想要。”
“他们竟然以为在这种超越种族,文明,跨越时间,空间的博弈中,还可以像曾经演绎的历史那样,用地缘政治的方式来思考,以缓和冲突的边界小国自居,从从交锋对峙的两个大国处同时获利。”
看来无论是星际文明的厮杀,还是不同世界的碰撞,根本的逻辑都是那么的冰冷残酷,希塞尔惋惜地说道。
“很可惜,对于巫师和神灵而言,你们只怕是连小国的地位都够不上。”
光团总督默然良久才重新开口。
“你说的没错……弱小不是文明的障碍,傲慢才是。
我们这种顶尖超凡不过升华,科技水平甚至飞不上天空的愚昧种族,在博弈的牌桌上从来就无足轻重。
凭什么敢以小国自居,凭那颗满脑肥肠的脑袋吗!
‘大国’们可能会考虑到‘小国’缓和冲突地带的作用影响,但绝不会考虑交界地的蝼蚁动物是什么想法。”
想得很明白啊,希塞尔这时说出了一个新的疑点。
“看样子你对这些事想得很通透,当时怎么没想着阻止你们的皇室呢?”
光团总督只是冷哼一声。
“且不说我也是等到一切无可挽回了,呆在寄灵木髓晶里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才想明白的马后炮。
以当时肮脏的政治环境也肯定轮不到我说话,如果所有人都沉溺在幻想中,那么清醒就成了罪过。”
有意思,寄灵木髓晶,寄托生灵的凭依,倒还真是贴切,感受到总督的脆弱的精神和浓重的生命力藏匿在棱晶里面,希塞尔如此思索着。
光团总督接着政治的话题,继续怒斥。
“就像你们巫师,嘴上说着自己是真理的传播者,救苦救难的践行者,但那群饭桶也不想想!战争里杀出来的巫师可能是那种好相与的大善人吗!被枪指着的好人那叫冤大头,不叫巫师!”
不再想听光团总督这些没有意义的抱怨,希塞尔展开了下一个话题。
“后来呢,这个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一说起现在。光团的话语就因为哀伤变得极度平和。
“后来?后来还能怎样……知道了卡里瓦摇摆的立场,出于对风险和利益的考量,巫师们直接撤离了对帝国的所有投入。
没有预兆,没有放狠话,也没有报复。
巫师们强大的执行力让皇室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切都十分突然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