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鱼与海

只留下希塞尔看着释放完成的道法，一脸懵逼。

自己却连入门那一步都做不到。

最后他也只好作罢，用芯片记下来演示过程，等自己以后对巫术的体悟更深了，再行尝试。

还是要量力而行啊，这个天赋的问题看以后有没有机会解决吧。

也不知道伊妮雅，是怎么在金橡王国那种穷乡僻壤，拿到这本神秘系道法的。

神秘系道法虽然并不珍贵，过于小众限制了它的下限价值，但这些神秘系道法非常珍奇。

因为很少有巫师，会去解析那些神秘侧的奇诡体系。

威力强大的超凡体系多了去了，一个个都比神秘侧超凡稳定。

指不定你上一秒还用得出来，下一秒你走动一步，空间变换一下，这神秘侧道法就用不了了。

……

入夜，希塞尔正在芯片的指引下，继续每天日常的骑士修行，在公寓单间里挥洒自己的汗水。

【境界：生命骑士（92+％），一级学徒（第一符印），主体四维属性提升中。】

正如卡迪森那只地精之前所说的，物质和精神息息相关，肉身也是巫师修行的一部分。

不少学徒在日常的炼神修炼之外，都会辅修一两种肉身修炼体系。

巫师的晋升从来就不是偏科生的游戏，精神、肉身、知识、意志还有财富，诸般缺一不可。

又不同于精灵，龙虎，这些天生肉身强大的种族。

爹妈生的好，不必考虑肉身，天天只用想着锤炼精神，就能自然而然地进步。

对于人类这个族群而言，精神上要提升，肉体上也要花费大量精力。

像希塞尔如今的骑士修行，就是一条潜力很大的生命体系。

只是因为道路多有断缺，才没什么巫师关注。

据传在很久很久的以前，骑士的修行还有过一段光辉的历史。

只不过随着时空法则的变化，道路崩塌断绝，还流传下来的，就只剩下这些万年不变的基础生命修行了。

可这并不代表在巫域，骑士的地位就低了。

生命骑士之前的境界，可能对于巫师们而言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可一旦像阿多尼那样突破到大骑士，有了外放的斗气，那就是人形装甲车。

皮糙肉厚又有远程攻击手段，屠杀那些战力不强，又没有什么针对手段的巫师学徒轻而易举。

而更上面的骑士，如果完成了完整的升华仪式，真正踏入非凡的领域。

那就是能在战力上，与正式巫师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一套套完整的修炼下来，希塞尔摸了摸项链上挂着的深蓝色晶石。

要不了多久，等这个蓝晶用完，生命骑士的修行应该就到尽头了，也不知道后续的大骑士该怎么突破。

今日事毕，希塞尔坐在书桌前，羽毛笔沾上墨水，开始用中文一点点记录、思考一些最近发生的奇闻轶事，顺便畅想自己对未来构想。

就在这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氛里。

月华如水，荧荧的白光在某个悄无声息的时间段，从窗外爬进了希塞尔的房间。

攀爬，蔓延，奇异的白光好似相爱的事物，久久缠绵在一起，因缘际会，不愿分离，一点点聚成奇异的纹路，引人无限遐想。

无声无息，缠绵的花纹们，在你侬我侬里，完成了一切，奇幻在此刻降临。

一片平静里，房间角落，落地圆镜，本来平静的镜面上，忽然晕出一张白森森的人脸。

人脸很年轻，很帅气。

近三十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魅力最为充足的时候。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庭如满月。

在繁星背景的点缀之下，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瞧，他还在对着你笑呢。

温和的微笑，配上呼之欲出的英气。

想来这张人脸的主人，也一定是迷倒万千少女的主儿。

可下一刻，温和的微笑开始狰狞，血腥的裂口骤然撕开。

诡秘的异变突然破坏了这份美感，就好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两只温润如水的眼眸，同样扭曲地异变。

左边眼睛顺时针转动，右边眼睛逆时针转动。

一圈，两圈……

书桌前，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某种诡异的角度侵袭而来，希塞尔脑海里那个莫名的倒计时，突然地卡住了。

瞬间停下手中笔，希塞尔猛地转头，强烈的窒息感把他的注意力，全都牵引到了那张，诡异的圆镜上面。

刚一看到圆镜里映照的人像，希塞尔就瞳孔骤缩，肾上腺素飙升！

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极度震撼的情绪。

开什么玩笑！

那可不是今生希塞尔的模样，那是他前世陈化死前的模样！

完美基因的星空种族，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落后的世界！

十圈，十一圈……

眼球一圈圈转动，苍白的死人脸落下滴滴泪珠，像是在庆贺什么东西的到来。

在这奇诡的世界里，颠倒的哭才是开怀的笑。

直到泪流满面，直到一切无可挽回。

心上压迫感猛地加速，压抑的氛围让他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跨越了时空，逼近他的身侧。

就在这个房间。

反应过来的希塞尔，只来得及拿起房间里，最近的那把巫术长剑。

整个人就忽的消失在现实世界。

十二圈。

现实里一切如常，消失的只有一身学徒白袍的希塞尔，还有他手中的长剑。

就像一张画，被人不满意地擦去了污渍，了无痕迹。

奇幻诡秘的领域，又吸纳进去一个无知的生灵，嗯？不过，这次好像是生灵主动地进入？

那这一次，是会和万万年来一样没有波澜，还是说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改变呢？

沉浸，沉浸。

意识处于幽深的黑暗之中，好似在深邃的大海里，没了氧气的限制，起起伏伏，在自由的境界里挥洒自己的生命。

怪石嶙峋，暗礁岛屿，希塞尔所遇到的所有事物都被异常地具象，对应在他的认知里就成了一片“海”。

一片没有“鱼”的“海”，有的只有希塞尔。

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他开始下沉，不断地下沉。

他来到了意识的最深处，本能的终极点。

这里是一个漩涡，漩涡里一道绿色的光点，汇聚成镜面残片，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莫名的明悟在心头浮现，这些都是他的本真。

自来到巫师的界域起，好似鸟儿脱离了樊笼，他的本能，再不受世界意志的压制。

从神秘异常里汲取奇幻的坐标，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他天生就该是纵横在“海”里的“鱼儿”，去到世界之外经历无数奇幻的旅途。

星空故乡，骑士世界，巫师界域都不会是他的终点，他自己就是意义的终点。

他也必须去经历这些东西，这是他灵魂的本质，他不去经历神秘和异常，它们也会主动找上希塞尔，就如这次的镜子和眼睛。

希塞尔在渴求它们，它们也在渴求希塞尔。

鱼儿离不开海，海也因为鱼儿的存在，才有了意义。

“鱼儿”需要水，所以他本能地迫切想要脱离世界意志的束缚，也坚决不受外在的影响。

“鱼儿”也需要“食物”才能长大，才能维生。

而当希塞尔意识里刚刚出现“食物”这个念头时，那种一直以来，掩藏在意识深处，无尽的饥饿感猛地爆发了出来。

饿得发慌，饿得发狂！

饿得他想，把自己整个人，生吞活剥！

进食的欲望催促他去掠夺，去探索！

星空科技的智能芯片，被他吞进了灵魂，永远地同化。

骑士、巫师的超凡，他轻而易举地接收，解构。

他看见了自己灵魂的本相，那是一个翻转的漩涡，一个像一张裂开的血盆大口一样的漩涡。

所有世界的经历都将成为他的资粮，他生来就是追求无限的“域外天魔”！

探索未知的星空，发掘神秘的真理。

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所有人，乃至所有智慧生灵的本能。

大家都在泥沟的世界枷锁下求生，在道德、寿命、弱小、规矩、法律等重重限制之下，把活着当成自己的第一要务，终日在泥潭里挣扎。

但总有地上的生灵会仰望头顶的“星空”，向着自由的枷锁、未知的神秘发起冲锋。

简而言之，我凭什么要这样活着？

自由，求道，超脱？

这种本能没有准确的定义，有的只是无数个走在这条路上的生灵。

这种追逐无限未来的激情让前世的陈化，放弃沉溺在母星上，用虚拟技术搭建的“黄粱梦境”之中，勇敢地踏足，未知的浩瀚星空。

这种无限的探索，是他两世为人一直以来热衷的事业，也他一直坚守的理念，今后更会是他践行的使命。

他们，不，我们。

我们终将照亮一段漆黑的时光。

而我，享受这一切。

……

没有意义的时间，不经意间流逝。

一切的一切，在心里有种莫名的明悟，顺着本能，漩涡开始收缩。

沿着眼睛里，那道绿色的坐标，化成一道燃烧的印记。

灵魂里“啵”一声，希塞尔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什么薄膜，进入了某个封闭的世界。

五天，来自本能的信息告诉他，他有五个标准日的时间，可以在这个世界尽情地探索，或是掠夺。

他也可以选择提前脱离，“天魔”本就纵横世界，自然不会被轻易困住。

但代价就是，一切收获清零，且从此被世界排斥拒绝，再没有进入的可能。

听起来代价很轻松，但神秘之外，万事留痕。

而“痕迹”，经常预示着“天魔”生命的终点。

世界逮不住你，可不代表巫师或者神明，逮不住你。

这世上好事者导致的无妄之灾，从来不少。

穿透“薄膜”的过程里，光怪陆离的幻象在意识里浮现。

这些？好像是世界的信息？

变幻的幻象好似迷梦，只在希塞尔的意识里，留下模糊的印象，并不真切。

巨大的眼球套上一个又一个金环，新的光降临，改变。

天空降下了血与火，无尽的尸骸里，生灵挣扎着延续文明。

就像，庄稼一样？

最后的念头消散，好似溺水之人重见天日，希塞尔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过来。

……

一片破碎的残垣断壁之中，手握一把长剑的白袍少年，突然自虚空显现。

暗红色的光亮刺进视野，希塞尔眯了眯眼睛，他刚从深沉的幻象中醒来，还有点不适应突然的光亮。

眯住双眼，他抬起头来，只见天空上，一颗暗红色的不祥天体，高高挂起，散发着未知的光亮，照得大地上一片鲜红。

那究竟是太阳？还是月亮？

不清楚状况的希塞尔，选择暂时保持了静默，在心底默念下令，“星环扫描世界环境。”

【叮，芯片重构完成，空气维生成分无异常，发现未知射线，综合环境评估：无危险性。】

希塞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来芯片真的是跟着我的灵魂走的，后面探索的安全性应该是有保障了。

小心地用芯片分析好，周边环境所有可能的威胁，希塞尔这才活动开身子，抬起头来自由地观察四周。

他降临的地方，恰好是一片碎石瓦砾遍地的废墟，鞋子踩在地上，时不时扬起一阵阵沙尘。

不明材质建成的石墙上，到处都是风化侵蚀的孔洞，看起来这个地方废弃了很久的样子，十分的破败。

谨慎地离开降临的废墟角落，迎面而来的末日情景，让希塞尔有点吃惊。

他本以为自己是降临在，某处单独的建筑废墟里，可如今一眼望去，大片大片垮塌的建筑连绵在一起。

一语言之，繁华落尽，荒城寂。

这般荒凉破败的场景，只可能出现在，聚众建筑群被废弃的情况里。

自己是或许是来到了，这个世界城市之类的生物聚集地。

或许是灾难，战争或者什么其他因素，这里的生物荒废了这里，再没有回来过。

希塞尔站在一处较高的建筑墙上，放眼望去，看不见一点人烟，更看不见除了自己以外的动静。

一座死去的城市？有趣。

手指敲了敲地上的石砖，被腐蚀后稀松的触感，经由芯片的推算得知，这地方至少是被风化废弃，五年以上了。

没人打理，风吹日晒开裂之后，雨水浸入孔隙，裂隙不断扩大，就会出现这种变得像海绵一样的石砖。

日晒？等等，这城市里没有植物吗？

按理来讲，没了人烟的城市，应该是苔藓杂草遍布啊，怎么一眼望去，如今却看不见一点，绿色的东西呢？

左顾右盼，希塞尔就差把地砖掀起来，看看土里面有没有微生物了。

实在没找到一点生命迹象后，他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情。

没有植物，没有活物，那他晚上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