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去留
“迎神的使者？你是万物终灭会那个分支的首领？”杜林听过这个名字。
“称不上首领。我只是一名使者，专属于您的使者。”颇有风度的男人谦逊地笑。
“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这一套也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黑暗中的声音阴冷，时左时右。
“没有关系。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使您全部的疑问得到解答。”‘使者’毫不恼怒，仿佛心情颇好：
“并没有向您诉苦的意思，但对我而言，这着实是一趟艰苦的旅程……”
这些话像是在他心里憋了许久。自称为‘使者’的男人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迈着步子侃侃而谈：
“投注在您身上的目光太多了，哪怕蒙受神的恩赐，我也不能贸然行动……”
“一开始，得知您住进伪神的教会后，我向吾王乞求启示。利用恩赐仪式制造全城的衰败，以此寻找机会……但是可惜。”
“被您发现端倪后，我只好改变思路，集中恩赐力量，尝试抹杀伪神在城内的唯一镇压性战力……哦，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您被伪神教会蒙蔽了心智，我们都非常的痛心。”
“使者”翩翩有礼地告罪了一句，突地有些咬牙切齿：
“那个异端分子，绝对不是普通的序列五。他果然在那场战争中牟了好处，怪不得城内只有他一人……”
“我提前启动了仪式，伪造出离去的假象，制造出全城的动乱，并将大部分力量集中在了二区与四区。我知道您一定会来，我本应昨天就去迎接您，没想到……是我的失职，不过，都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他谦逊的语气都忍不住带上了些笑意：
“百般阻挠，千重险阻，可如今，我还能与您相遇，就是神的旨意。神啊，纵使他们百般阻挠，可又如何能敌得您的伟力？”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亢奋：
“那群试图逆熵的异端，他们破坏我等的仪式，屠尽我等的眷族，设计加害于我……可如今呢？看看现在！”
“使者”走到洞穴中央，他高举起双臂，振声呐喊：
“神子……就站在我的眼前！”
“吾王啊，在您的庇佑下，我竟然怀疑行动会失败……如此的不敬！我向您忏悔，忏悔臣等的不忠……”
狂热的语句回荡在洞穴中，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有些疑惑地偏过头：
“神子，您似乎…在做些什么？”
黑暗中无人回应。
“使者”微笑着眯了眯眼，却什么也没能看见。黑暗中庞罩着阴影，只能听见一阵阵细碎的异声。
“您想在阴影中躲藏到什么时候？这应该不是您来找我的目的吧？为什么不出来见一见呢？”男人儒雅的声音带着轻笑。
杜林隐匿在阴影中，不声不响地注视着洞穴中央的男人。
在“使者”自顾自说话的时候，杜林已经捏碎了“土石之种”的外壳。锐利的外壳边缘刺破了他的手指，一滴血液没入其中。
此刻无数暗绿色的藤蔓在杜林周围的地面不停钻进钻出，大部分藤蔓都藏匿在阴影里，只有少部分伸出了阴影，蔓延在黑暗中。
除去自身，刺客还能将携带的一些物品同时进入“阴影潜藏”。这很正常，毕竟衣服和武器也属于携带物品的一部分，总不可能会有赤手空拳的裸体刺客。
但能携带的物品十分有限，许多藤蔓已经蔓延了出去。“使者”将视线投来，疑惑地笑笑：
“这似乎不是属于您的力量……”
而藤蔓已经停止蔓延，似乎是生长到了极限。这正是杜林所等待的，他在阴影中一直潜伏，等得就是此刻！
“土石之种”在外壳被捏碎的瞬间就会被激发，但具体的实力却会随着藤蔓的生长不断累积！
眼前“使者”的实力不知深浅，单纯激发的“土石之种”或许能拖住他，但要彻底留住他，必须将“土石之种”的能力发挥到极限！
无数藤蔓扭曲着翻转，扎入大地之中。大地震颤起来，粗壮的暗绿色藤蔓钻进钻出，地面缓缓隆起，缓缓凸显出一座山峰。山峰抬起头颅，藤蔓不断裹挟着土石，蔓延出人形的手足。
“使者”始终双手交握在身前，带着微笑侍立着。仿佛一位优秀的秘书，不能打断主人的行动。
直到近五米高的巨像缓缓直起身，头颅几乎触到洞穴顶部。男人的神色这才凝重了一些，面上却依然带着笑：
“土石魔像？不对，是取巧的产物……”
他扫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杜林的身影。男人轻笑一声：
“您不会想用这个拖住我，然后自己离开吧？这可不好。”
这句话话音刚落，杜林忽然觉得自身思绪受到了某种影响，想要离开的思绪快速凋零。
这同时契合了神秘学上的某种意象，向下是事物天然的进程。这里是地下，想要离开必然向上——
逆反“衰败”进程的举措，不被允许！
但这对杜林并没有多少影响，他本就没有离去的打算。四区的戒严已经结束了，如果这男人再次逃离，就再也没有抓获的可能！
多么风度翩翩的“使者”啊，他肆意剥夺着人命，再露出一幅胜券在握，儒雅随和的嘴脸……
你觉得你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
衰败的影响交杂着杜林自身的意志，无名的火自他心底燃起。他不会离去，他要看见那张儒雅的脸上露出恐惧的丑态，露出后悔的神情！
杜绝了目标趁机离去的可能，“使者”这才收回了视线。
蒙受神赐，相当于半个高序列非凡者的他如果连个序列八的意志都改变不了，那才叫怪事。
他甚至可以使用更简单的方法，使目标大脑的某种组织产生病变，产生“局部坏死”。只是出于某些顾虑，才没有这么做，转而使用更倾向于神秘学意义的法子。
他望向面前的巨像，挂着笑的面容凝重了些，没有托大，单手缓缓举起。
五米高的巨像沉默不语，缓缓举起双拳。
下一刻，它的拳头以反直觉的速度砸下，像是一座挥拳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