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急病

果然……杜林完全没想过今天的事能瞒过兰登神父。要说这位战力恐怖的教会官方非凡者在城内没有任何眼线和情报来源，杜林是绝对不信的。

只是他没想到兰登神父知道得这么快。自己还没回来，他似乎就已经从哪里得到了消息。

杜林正思索着从哪里开始说起，却发现兰登神父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杜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手里的铁桶和破长袍。

“那些是什么？”神父的声音难得有些疑惑。

“啊，是我在4区那边买的，这事说来话长……”杜林想着从哪里开始说起，兰登神父却转身进了教堂，示意杜林跟上来。

怎么了……杜林有些茫然的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侧室的诊所中。

诊室中没开灯，前来问诊的居民都已经回去了。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有些冷清，杜林却敏锐地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声。

杜林有些疑惑地看过去，下意识提高了警惕。兰登神父走到那里，轻轻地把帘子拉开。

帘后的角落里摆了一张不大的床。这张床是为那些急症患者准备的，大部分时候并派不上用场。

但此时上面显然正躺着一名病人，杜林凑上前去看，他愣了愣。

这个人他今天见过！

床上的病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盖着一床薄薄的被褥，眉头因为高烧紧紧地皱着，头发被清理过，又因为汗水一缕一缕沾在额头上。

这是…上午遇见的那个小乞丐？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杜林皱着眉，兰登神父站到他身边，声音平静：

“他是今天中午来到的教堂门口。我见到他时，他穿着单衣，连站都站不稳，我就把他带了进来。”

“在他陷入昏迷之前，我有问过他为什么穿的这么少，他说有一位好心人用十金里索买走了他的衣服。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你了。”

杜林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多穷人都会来教堂的诊所治病。教会的诊所平时也会收费，但如果真有人穷困潦倒地病倒在教堂门口，教会也不会坐视不管。

因此教会的治疗往往也就成了许多穷人和流浪汉重病后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还能动，他们就会强撑住最后一口气，将自己垂死的身体搬到教堂前。

但杜林完全没想到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自己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钱，他明明可以去找一家更近的诊所。

他明明病到连起身都难，是怎么强撑着走过20分钟的路程，跑到教堂来的？

为了省点钱，连命都不要了？杜林的心情有些复杂。

没有再打扰病人的休息，杜林与兰登神父退出了房间。杜林晚上还没有吃饭，老实说他中午也没有吃，现在实在是有些饿了。

但兰登神父明显还有许多事情要问。杜林跟着他走进另一个房间，一边组织着语言，从头开始讲。

听到杜林为了伪装身份买下了那身长袍，刚刚在书桌前坐下的神父顿了顿，扶了扶眼镜，微微皱眉看过来：

“那孩子的衣服你穿过了？”

杜林点了点头，神父无奈地摇了摇头：

“胡闹。”

“即使你是以身体素质见长的非凡者，也不能随意把病人的衣服穿到身上。”

而当听到杜林套到暗号，直接去参加了那个野生非凡者聚会后，兰登神父眉头皱得更紧了：

“太冒进了。你应该先回来告诉我才是……”

等杜林说完自己打断病神信徒的传教，发动人群把他送到异端审判所。兰登神父听得好几次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连连摇头叹气。

虽说结果是好的，但中间的过程光是听着都让兰登神父有些心惊。

许多过程之所以能顺利进行完全是因为幸运。如果那个聚会上有人起了歹念，抑或是那个病教信徒周围有强大的非凡者同伴在旁观，结果都将完全不同。

然而，幸运不会常伴其身，鲁莽永远是每一名非凡者的大敌……兰登神父看了看杜林，有些头痛地摇了摇头。

他没看出来这个表面上很听话的小家伙实际上胆子这么大，他开始有些怀疑放杜林一个人出去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

杜林却不知道神父正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两顿没吃和一天的劳累，一阵一阵的虚弱感从腹部袭来。

他本以为自己说完就可以走了，但兰登神父却表现出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

这下好了，早知道能瞒的就该瞒着他的……虚弱感愈发强烈，杜林觉得腿有点软，他一只手悄悄捏住桌角，重新站稳。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这点小动作瞒不住兰登神父，他看过来，声音有些关切。

“没事没事，就是有些饿……”杜林委婉地暗示。他决定不管神父一会儿说什么，等他说完，就马上提议去吃晚餐。

可惜兰登神父似乎并没有听懂他的暗示。比起晚餐，他认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鲁莽行事是很严重的问题，必须及时加以纠正……兰登神父扶了扶眼镜，语气温和的开口：

“你今天做得很好。作为母亲的信徒和教会的教士，你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嗯嗯，都是我应该做的……”杜林随口应着，觉得脑袋有点发昏。

要是魔药能提升抗饿能力就好了，杜林胡思乱想着。

兰登神父仍然在说话，他的语气好像严肃了一些，杜林低着头，有些昏沉地听着：

“……但在一些细节上，你有些操之过急了。杜林，我曾经说过，超凡之路上充满了危险。鲁莽是非凡者的大敌，这是许多非凡者血的经验与教训……”

“……即使是自身的能力，也不能过于相信。非凡世界中有许多诡异的能力，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会不会突然失效，最好的方式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过度依赖它们……”

“……”

杜林昏昏沉沉地听着，一晃神才意识到兰登神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他猛地抬起头，发现神父正紧紧地盯着自己，镜片后的眸光严肃。

怎么了？杜林有些茫然。兰登神父似乎在说什么，他听不清。脸颊上忽然一片湿热，是什么？眼泪？人饿了会流眼泪吗？杜林下意识抹了把脸，发现自己的手掌一片猩红。

他来不及去想这是怎么回事，视野的最后神父猛地站起，杜林身体一阵摇晃，视野和思绪一起消散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