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将军百战身名裂

处理战时的公文，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马士英作为内阁首辅的同时又兼管兵部事，就在朱松让这一干人在文渊阁候命的时候，任何送往定武朝廷的塘报揭帖自然就不经兵部，而是直达‘御前’。

不过在四月二十五日这天，朱松居然还收到了两份大捷的塘报。

一份是来自东昌伯刘泽清的奏报。

据他所说，后金鞑子南下攻打淮安，渡河的时候被他带兵半路伏击。刘泽清当阵斩首过万，甚至还擒杀了鞑子军中的一名王子和一名贝勒。

眼下后金受了挫，就将兵锋退回到了济宁州休养。

而刘泽清大帅则趁机在奏疏内表示，自己将效仿岳飞北伐，亲自率领一伍水军，走海上先奇袭登莱，再直捣旅顺，三战痛饮黄龙。

而另一份捷报的战果就没有这么大了，是来自于黄得功任命的天长守将于永绶写的塘报。

据塘报描述，有一伍多达三五千的鞑子围了天长县城，日夜攻打，全靠于永绶勇不可当，亲冒矢石，日夜大战，才成功将鞑子杀退。

只是恐怕城外有埋伏，而且东虏鞑子有用马拖走尸体的习惯，因此没有出城收割首级。

再后面还附了一份黄得功写的揭帖，其认为于永绶骁勇绝伦，朝廷又值用人之际，所以请求朝廷把之前于永绶在京口闹兵变的事情就放过去，更希望朝廷可以正式任命于永绶出任南直隶要紧地带的总兵。

怎么说呢？

众人又忧又喜的情绪自不必多说，眼见能转危为安，总归是欣喜了几分。

就连朱成功都向朱松请示，是否可以就眼下局势，从南京御营委派一支人马尝试北伐收复失地，却被马士英和王铎阻止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包括朱松在内都是想不到大明朝武将们的弯弯绕绕的，王铎自然只是指出武将们所写的内容恐怕有虚报战功之嫌，而马士英直接指出了两份塘报的问题。

第一个是刘泽清那份奇捷的奏报，没有往朝廷献俘自不必多说，只是塘报上面既没加盖两淮巡抚路振飞的印信，更没有路振飞为这次大捷写的题本奏陈上来，更不要说江北督师史可法也没有相关的奏疏。

甚至上，参考后面那一份塘报，如果后面的内容是真的的话，那也就是东虏已经南下到了天长，所以史可法坐镇的泗徐一带还有刘泽清坐镇的淮安又怎么可能能安然无恙呢？

至于后面那一份塘报的内容则更甚了，如果按这种情况推演，那围天长的人马就不只是三五千了，更没有退却的道理...

虽然黄得功为于永绶写了揭帖，如果真是考虑去年京口那件事的话，很有可能也是假的。

这般话术说完，朱松也是目瞪口呆，这实在是开了眼了，朱松也算能理解为啥大明能变成现在这样了。

不过梅春倒是想出了一个笨办法，只要让各地州县都写题本上来，不就能知道后金的兵马到底到哪了吗？

朱松虽然收到大捷奏报的时候心思的确雀跃了一下，但是这实在是开了眼了，也算能理解大明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个法子很快就被众人通过，毕竟宁可事无巨细，总比被蒙蔽在大捷声中，看着后金兵就在长江对岸隔江对望来得好吧？

不过很显然，自然是没有一个办法能尽善尽美的，在后面三天，尤其是四月二十九日，文渊阁都快被各地送上来的题本‘淹没’了。

午时过后，众人才堪堪看完。朱松便连忙吩咐起韩赞周准备给众人用午饭，等候的过程中，就核对了下情况。

王铎首先汇总上报，甚至还贴心把南直隶诸郡县做了分类，递给朱松：“臣仔细查看了，基本全是各地报的局势危殆，恪尽职守等等奏疏，州县一级均有佐证，想来应该是真的。”

梅春先开口问询：“臣这里有份报捷的奏疏，说是有个叫朱贤政的分泗盱游击偷袭了东虏的营寨，斩首三级而还，倒不知道是真是假？”

马绍愉接过话来：“这份恐怕是真的，我刚刚去验看了解送过来的首级，虽然不算是壮虏，但如果说是留守的人马，那便说得过去了。”

朱松看着奏报，对照着地图在做着勾勒，一边吩咐着马士英：“按这样说来，那便真算是一捷，赶紧送到兵部去细细勘验。”

马士英称是，往门外走去，偏巧赶上韩赞周将饭菜送来，倒是一进一出了。

等到马士英回来，朱松也将奏报堪堪看完，一时君臣几人就在阁内用了饭。

菜食虽然琳琅满目，除了梅春外，其余诸人都没多大胃口，只是简单对付了一下。

朱松甚至还不忘做了总结：“如果只按眼下来看，单是江北山东一带，淮河以北的萧县、沛县、邳州、泗州、海州、等地都没了音信。虽不说有可能奏报还未送到，但是失陷的可能多半是要更大些。”

那饭菜就更不香了，因为淮河北岸尽失的话，那淮南之地便只剩一条大河隔绝了。

饶是王铎先开口笑道：“我听闻去岁十一月，史督师就已经在河上修筑河防了，想来不必过分担心。”

梅春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称着是，随后马士英板着一张黑脸：“恐怕东虏已经过了河。”

众人随后转向马士英，马士英手里直接挥舞两份刚刚到的揭帖，仔细看去，又是刘泽清的手笔。

这般时候将其中拆开给众人看了下，一如既往是两份大捷的奏疏，甚至胶州和济宁州都已经收复了，现在刘泽清大帅已经化身海上岳飞，刻日北伐！

唯独不见淮安府是否安好的话语，更不要说两淮巡抚路振飞好像都消失了一样。

马士英站起身来，往铺着地图那张桌子走去：“如果淮安丢了，那便可以自淮安渡河，淮河防线，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朱松等人连忙跟上，马士英继续说道：“可从洪泽湖南下泗州，亦可从高邮湖入寇扬州，甚至上...”

马士英叹了一口气：“据我所知，淮安甚至有条河道，可以直接进入长江。”

朱成功立刻说道：“那也就是说，最坏的情况，咱们只能干等着守长江吗？”

马士英还是勉力笑了下：“这条道多半不通，也不用如此悲观，只是说说最坏情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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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初设四镇，本以为朝廷藩篱。

会后金兵南下，呼良佐救援。

良佐妻说之曰：“救援未必能见功，且若失归德、汝宁，如之奈何？”

良佐素惮其妻，踌躇未行。——文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