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辨材须待七年期（上）
“有如李过者以真正英贤，昔日托身非所，乃今翻然悔悟，竭奉中兴。其赤心可加，臣奉教于君子，既知错则需改，乞皇上赐名赤心以嘉忠义。”
“又有高一功者，迷途知返，身负大义...乞皇上赐名必正以嘉其心智。”
“虽名臣必待真主，亦赖其有贤母而端训也。母以善教为慈，赤心以遵母为孝，乞嘉以诰命夫人，且赐牌坊以示朝廷风标万方。”
“闯逆虽陷神京，然其众多无辜之人，亦皇上赤子也。远处汉中亦怀耿耿孤忠之心，俯惟皇上纳之，其众以忠贞自效，赐其众营号为‘忠贞’，至善至妥。”
二月二十四日，朱松扶额听着马士英念着堵胤锡上报招降顺军的题本，越听越不可置信。
朱松不由打断发问：“李自成的余部，居然都被湖广巡抚感化了？现都已归顺朝廷？”
被题本挡住脸的马士英也将题本合上了，愁眉不展说着：“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湖广巡抚堵胤锡还请示朝廷，甚至为这个李赤心请封将军、爵位。”
马士英把题本递给朱松，朱松就看到了上面写着兴国侯、龙虎将军等字样。
兴国侯姑且不提，朱松已经不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朱松了，便抬起头看着马士英：“朕没有记错的话，龙虎将军不都是嘉奖给塞外顺夷的吗？怎么能拿这个将军号封赏给李赤心呢？”
而且朱松也明白，现今朝廷以军功封侯者，不过左良玉、黄得功二人，现在给对方封个侯，不是在搞崩坏吗？
马士英稍稍踱步，慨然长叹：“臣也是这般认为的。眼下看来，恐怕是这李赤心怀了自绝于中原的心思！又暗窥了青海塞外哪个部落，所以才费劲问堵巡抚讨要？”
朱松也站了起来，转了小圈，豁然开朗，将双手一拍：“如此说来，就说得通了！”
“当年招抚俺答，便是加封成了顺义王。既然自绝于中原，那只是一个兴国侯，也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想通了这一关节，但是朱松还是有许多困扰：“不过为何郧阳巡抚高斗枢不去招抚，反而是远在长沙的堵胤锡招抚的部众，实在是奇也怪哉。”
王铎不失时宜接过话来：“朝廷之前不是许以堵巡抚便宜之权招抚豪杰么？或者是黔川等地的豪杰将消息传出，抑或是受招抚的湖广闯逆通风报信，其中关卡，虽然不明原因，但是还算情理之中。”
朱松点头，马士英又说道：“倒是有一件极难的事情，皇上且往后翻。”
朱松往后翻去，题本上还说这招抚的忠贞营人数众多，名册上一时记不下，要过几日才能寄送过来。
朱松小心翼翼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马士英比划出四个手指头：“在军营中的名册，就有四十万之众。”
朱松感觉头昏目眩，不消说各种费用，如果全由朝廷承担的话，那朝廷如何养得起？！
便是一整年什么事都不做，全将银两粮秣运送汉中，都不够照常发放的。
马士英却没有多少焦急的样子，冷静说道：“但是如果这伙人打算自绝于中原的话，那便不需要朝廷供养。臣的意思，可以着兵部发三万两银子，再着工部运送五百套铠甲以作赏赐，则这众人必然服帖了。”
朱松豁然开朗，将大拇指一比：“马阁老高瞻远瞩，倒是朕想太多了。”
马士英继续说道：“不过还有件极为要紧的事情，眼下陕南道路通顺，郧阳、偏沅二处就显鸡肋。而且按题本所言，堵胤锡也自请督忠贞营，臣的意思是，能不能就湖广等地稍微调整？”
朱松凛然正坐：“马阁老请说。”
马士英说道：“堵胤锡立此大功，不能不赏。臣以为可以以其为督师，挂兵部尚书和左都御史衔，总制湖南、郧阳、偏沅、四川、贵州、陕西地方，再加配王命旗牌和尚方剑行事。”
朱松点头：“确实应赏。”
马士英踱步说道：“郧阳巡抚高斗枢，值此天崩地裂之际，全郧阳三年不失，也不失为重臣，臣以为可以加封太子太师以示恩宠，再调回朝中，转任吏部侍郎；至于麾下王光恩、孙守法等，也可酌情升任总兵官。”
崇祯十四年到崇祯十七年，整个湖广河南一带，确实只有郧阳安好如初，马士英这般安排，也倒是合情合理。
马士英看着朱松的反应，小心翼翼继续请示道：“原总督楚黔川豫何腾蛟，差遣也要变下，不如就使之总督湖北、河南地方。既然战线已经推到河上，那九江总督袁继咸的差遣也该变变，臣以为何腾蛟、袁继咸与左良玉友善，不如转任袁继咸为湖广巡抚？”
朱松也算是听明白了，一则袁继咸和马士英有仇的事情，自己也有所耳闻，再加上这人在黄澍事里到底也算是个失察，虽然辛苦，但是继续留在地方上任事也算合理；二则何腾蛟似乎和马士英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削减了些许权利，但还是让其人留在湖广了。
眼见窗外老树枝干也渐渐张开，自己总算是不用担心左良玉有诸多想法了，如若左良玉顺流而下的话，自己也算是天子守‘国门’呢？
心思轮转，朱松突然想到了前世听说的‘流贼守国门，海盗死社稷’，除了朱成功外，自己心里又冒出了个名字来。
于是朱松直接问着马士英：“马阁老之前在凤阳任总督，对流贼应该是知之甚详吧？朕要向你请教一个人。”
马士英谦虚说道：“臣在凤阳也不过任职三年，皇上请问，但臣有知无不言。”
朱松又兴奋搓起了手：“流贼里面有一个叫李定国的人吗？”
马士英想了一会，朱松又催促道：“应该是有些能耐的。大贼，不是小贼。”
马士英才答道：“臣思忖，恐怕没有这么个人。倒是有个叫张定国的，也是有些能耐，那不得不说臣在对付献贼的事情了...”
姓氏肯定不能随便变啊，不然就叫朱定国了。
朱松虽然点着头，但是心思又不停流转起来：莫非这个李赤心，就是李定国吗？
毕竟谁知道他这名字是不是被改过啊？
马士英还在讲着自己和张献忠作战往事，朱松又冷不丁说道：“要不咱们先发公文问问堵胤锡，看能不能把李赤心的名字改成李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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