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太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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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雨夜黄沙(求追)

漆黑的夜空,不带任何表情。

不见白日的喧嚣纷扰,细雨和轻风成为夜色唯一的点缀。

云层不断翻滚,如同平铺着卷来的浓稠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空中的河往下落,春雷震彻,错开一片白光。

风卷起微凉的湿意,雨丝细密如织。

如此早春秀色,最适宜凭栏观云,倚窗听雨。

长街暗巷,两侧青瓦老屋凸起屋檐,垂下珠帘,石板小径被雨水冲刷得光滑如镜,映照一道红衣身影从上面走过。

城西通往城北的路已经很熟悉了。

临安宵禁较晚,沈倾尘平日都是踩着宵禁之前赶回王府。

今晚藏宝贝耽搁了点时间,撞上巡逻守备。

弓弦颤鸣掠过耳畔,沈倾尘顿住脚步,抬起油纸伞,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

百步外,一队青铠军士手执长枪,列于两侧,枪尖点点寒光,冻住整座街巷,仿佛连雨点都要凝结冰碴。

为首将军雄壮魁梧,鸣弦警告后,见沈倾尘闻弦止步很是懂事,收回探向箭袋的手,放下劲弓。

“将犯禁之人拿下!”

“将军且慢。”

将慕南歌给的玉牌一亮,上面的‘慕’字仿佛一团烈火,灼烧目光,让人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

将军见此立刻丢下手中长弓,军士前进的脚步一顿,放下寒枪,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拜见晋王!”

晋王令,见之如见晋王。

“将军免礼。”

收好玉牌,在整齐划一的拜谢声中,沈倾尘施施然从军仗走过,来到魁梧将军身前。

“宵禁之令不可违,公子有晋王令在手,我等自是不敢阻拦,但还请公子留下姓名,我等也好向上方呈报。”

话音掷地有声,沈倾尘感觉自己面前仿佛横亘了一座巍峨山峰,无法逾越。

这位巡夜将军也是宗师人物,不可小觑。

“衍月宫,沈倾尘,敢问将军名讳?”

果然是他……

沈倾尘的名号如今在京城可谓如雷贯耳,卸下宗师手腕在很多人看来很惊艳,但还不够惊艳,可打趴下慕夏就不一样了。

嘿嘿——

天底下谁不想看到那个小纨绔被揍呢?

倒是没想到沈倾尘会反过来问自己,吕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拱手道:“金吾卫中郎将,吕岩。”

“原来是吕将军,久仰久仰。”

“无意妨碍将军公务,多有打扰,有机会找将军喝酒。”

沈倾尘放下伞,认认真真行了一礼,重新打起伞,告辞离去。

“原来他就是沈倾尘,就说临安哪来这么俊俏的公子。”

“不像江湖人,可比一些世家公子还要谦逊有礼些。”

“是啊,咱们什么时候被这么尊重过,那些世家子弟晚上犯禁个个趾高气昂的……”

“唉,谁让咱们金吾卫上头多了支青龙卫呢,世道不一样了。”

“好了,都别说了,干活!把眼睛擦亮点!”

吕岩听不下去手下人嘴里的大实话,捡起长弓,绷着脸继续巡夜。

他隐隐觉得今晚会出什么事情,下午牢城营来信,又有人出高价买了几个漠北送来的死囚。

如果只是买回去杀着玩还好。

可要是没关住,让那群凶神恶煞的玩意儿跑出来,混乱京城伤到无辜百姓,可就遭了。

关于牢城营贩卖死囚这件事,吕岩不止一次向老爹抱怨,让老爹奏表长公主,约束一下。

从古至今,死囚只有秋后问斩一个下场,哪有当做货物随意贩卖的先例?

虽然卖的很贵,但朝廷法度何在?

可每次说到这事,都只能换来老爹的一两声叹息。

“公主远谋,岂是你我能够随意揣测?”“你只需老老实实巡夜,看到死囚跑出来就杀了,其他的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

“那你儿子要是哪天巡夜,死在死囚手里呢?”

“那你爹我就再生一个,滚!”

……

临安北城。

除去规模庞大的晋王府之外,还有一座黄国公府,占地同样不小。

黄国公谋反失败,全家让青龙卫满门抄斩,连看门大黄都没放过。

每当阴天下雨,街上就会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有老人说,当年青龙卫在国公府杀了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鲜血浸润半座北城,青石泥土都腌入味。

风从国公府吹进去再吹出来,清风就成了腥风。

雨从国公府落进去再流出来,清雨也成了血雨。

还说国公府闹鬼,半夜三更经常能听见刺耳的抓门声,就好像有人在用指甲挠门,又好像尸体在棺材里扣棺材板,好不渗人。

也因此,北城将近一半的地方空置下来,百姓只想离这处晦气之地远点,统统搬去南城,这也造就了南城的拥挤与喧闹。

地方不好,房价下去也没人住,朝廷不是没想过派人把国公府掘地三尺,推倒重建,可大兴土木,免不得亏损国库。

本质上还是没有世家商贾愿意往北城投钱,谁也不想沾一身晦气。

如今,只剩下晋王府所在的半座城还有人烟,却也不如往日那么热闹了。

轰隆——

电光撕裂长空,北城死寂的街巷被照亮一瞬,然后又陷入一片漆黑。

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倾尘没打灯笼,听了一路的雨打纸伞,远离城西灯火辉煌,撞进城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眼中仿佛有两轮明月升起。

开始锤炼五脏内罡之后,目力耳力等感知都有长足进步。

普通江湖人看不透的黑暗,对于已经跨进宗师门槛的沈倾尘来说,和青天白日没有什么区别。

一切晦暗,自当以明月照之!

皎洁月光铺散街巷,照在左右屋舍青瓦,那四个或蹲或坐,任由雨水淋身的漠北刀客身上。

囚服前胸写着一个死字,似是用笔沾染鲜血写就。

察觉到沈倾尘的注视和打量后,四人缓缓睁眼。

霎时间,

一股仿佛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燥热与干枯降临于此。

春雨不复,黄沙漫天。

“嘿……”

“竟然被发现了,有点意思。”

“沈公子不用怕,我们几个一不劫财,二不劫色。”

“我们只想打死公子,或者,被公子打死!”

话音未落,黄沙吹袭而来,刮得人脸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