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索然无味 【求收追】
“啪----！”
沈倾尘电光火石抬手，接住许植的拳头，手指反扣在其虎口上，侧身一拽。
一股蛮牛般霸道的力道从手腕传来，眼前画面飞速变换，许植回过神时，脸距离院墙只有不到一尺！
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他，早就锤炼出一身横练筋骨。
身子在半空扭转方向，竟是硬生生躲了过去。
铁塔般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震落大片青皮，隐约还能看出人形轮廓。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许植心头微凌，一招失势后还没等喘过气，余光瞥见沈倾尘已经欺压过来。
沈倾尘脚步略略一顿，方才接住拳头的右手握紧又松开，眼里掠过一抹异色，看向许植的目光多了种行走江湖必有我师的求学若渴，身形骤然加快。
唰----！
轰隆----！
玄袍鼓风，挤压出雷霆般的震响。
反有血性，必起争心，争心一起，为什么打已经不重要了，谁能笑到最后才重要。
本以为沈倾尘是个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的锦绣花瓶，不成想常年打鹰，今个儿让一只孔雀啄了眼！
许植眼里战意汹涌，提气冲拳。
这一次，沈倾尘不再被动防守，主动接住他的拳头，细细感受那股顺着掌心冲进手臂经脉的劲道。
许植身形高大魁梧，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拳劲势大力沉，冲袭着森冷煞气，很明显是杀过人的。
而在许植眼中，明明是他在主动进攻，却往往疲于奔命。
对方看似随意的出招，恰如一江春水，或轻缓，或湍急，或浮浅如草，或势深如渊。
许植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人打架，而是在逆水行舟，逆流划桨。
江面无风无浪，他的小船翻不了，只是划船的气力却越来越小。
他不想知道一旦顺流直下会发生什么，正如江水连接的可以是瀑布溪流，也可以是汪洋大海。
许植不打算在“水里”和沈倾尘打了，故意卖了个破绽，结果对方压根没有抓破绽的意思，不进不退，不紧不慢，稳稳当当缠着他打。
“他是在拿我喂招？”
许植倍感惊悚。
沈倾尘自始至终都闲庭信步，除了最开始那个巴掌带了些许烟火气之外，进入真正的战斗后简直冷静的可怕。
尤其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每一次折射目光都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想要真正看穿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大乘宗师都做不到，眼前这个人自然也做不到，可那种心里压迫却是实打实的折磨。
武道之耻莫过于给人喂招陪练，无异于猫捉到老鼠后，不会立刻吃掉，而是会戏耍好一会儿，让肉质因恐惧而鲜美。
许植心中颤栗咆哮，士可杀不可辱，许家的脸不能丢在自己身上，更不能丢给一个小白脸，可以输，但绝不能这样输。
沈倾尘眼中喜色浓郁，这许植终于舍得出真招了。
对于那股藏在一招一式里奇怪的劲力，他一经发现就好奇的很。
许植此刻招式大变，宽松的长袍完全充实起来，肌肉虬结，撑破袍服，整个人壮硕了一大圈，本就高大的他活像一头吊睛猛虎，撑着后腿扑将吃人！
咆哮间，凶煞盈野，夜风疏狂！
吹得沈倾尘发丝凌乱，玄衣猎猎作响。
眼中不断倒映着许植的变化，面对如此凶悍之势沈倾尘依然主动抢攻，双脚猛蹬地板，出招后发先至！
按住许植比常人大腿还要粗壮许多的胳膊，交错着回身后退。
重心下沉，骤然止步，脚下青砖开裂，一记霸王扛鼎撞进胸口，将许植大块的身躯倾掀出去，顺势在腰窝软肋补上一脚。
许植翻滚着撞在墙上，人形轮廓更清晰了些。
庭院在这一下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沈倾尘眼中异色消失，再看许植的目光多了股索然无味，喜新厌旧。
细数几次电光火石般的交锋，他已经彻底摸清路数，即便是许植最后那个压箱底的底裤他也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就算不能完完全全洞彻个中玄妙，也绰绰有余，结合自身武道消化完全后，整理出适合自己的东西才是正理。
许植最后展现出来的的确是一门不错的武道功法，只是在沈倾尘看来，他完全不得要领，不应该那么修。
在接下第一拳时他就察觉到问题，拳劲讲究一个刚猛霸道，许植这样的拳劲不说军中如何，光是沈倾尘下山进京这一路上就见过不少。
师尊教诲，武道修行，普遍并不意味着烂大街，恰恰相反，越是广为世人接受传承的武学越是接近大道至简。
你觉得它简单，觉得不就是稀松平常的招式吗，这有什么稀奇的，不是有手就行？我上我真行。
其实只是你看的不够多，想的不够深。
武道修行，除了招架子，背后还有三才四象五行，弱者拼力，强者拼势，到了更高处，一呼一吸都是制胜关键。
人活着谁不会喘气？可有人就能养一口周天气。
一切都只是源自最普遍，最烂大街的呼吸法。
师尊教诲在前，沈倾尘时刻虚心。
许植的拳刚猛有度，霸道不足，全身劲气本应拧于一处，却诡异的多了股绵柔。
像是打了一巴掌后，有一双柔荑小手温柔地抚摸过来，导致招式似是而非。
不过这股柔劲很小，沈倾尘对《抉微》根本法的掌握还算登堂入室，故此在他眼中，许植的问题放大了很多倍，他自然能轻而易举抓住关键所在。
说是柔荑小手，可一丁点也小看不得，那股劲道几乎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冲进手臂经脉，像一颗颗虫卵，蛰伏起来，只待汲取养分，焕发新生，无形中制裁对手。
或许这才是这门功法最原本的样子，也是其真正厉害之处，而许植对功法的理解只是用来增幅肉身，不能说理解有错，只能说毫无关系。
某种程度上看，许植的确是个剑走偏锋的大才。
沈倾尘打算将许植的刚猛霸道和功法本质的阴柔结合于自身，取长补短，可以更上一层楼，总结出最适合自己的法门，有根本法夯实基础，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下山后，他才真正明白师尊那句“一本《抉微》根本法修到天下无敌绰绰有余”的含金量。
根本法就如同字典，教人识得世间文字八万，至于如何排列组合，遣词造句，是大白话还是锦绣名篇，就看个人才情悟性了。
唯一不变的还是多看，多想。